這間舞蹈室是邵朗星出錢買下來的,大門陳舊,外面一眼看過去平平無奇,進去之後才會發現裝得還挺好。
一百五十平米左右的屋子,其中一整面牆都是鏡子,對面是壓腿用的橫杆。角落裡擺了幾張小沙發,上面正零零散散地放着一些攝影裝備,旁邊的桌子上還有幾張打印紙跟速寫筆。
總體來看,已經算非營業場地裡很齊全的配置了。
甯稚走到桌邊,把那些護具拿出來逐一排開。左熠還沒弄清楚情況,湊過來眼巴巴道:“甯哥,到底為什麼邵哥不讓說這是我買的呀。”
甯稚沒答,回頭看了一眼。
屋子裡現在已經站了二十來個大學生年齡的人,其中有男有女,應該都屬于邵朗星的舞團。
看見他們三個進來,都紛紛停下了自己的動作,抻着脖子往這邊瞄。
邵朗星走過來,跟甯稚一樣把東西放好:“等下你就知道原因了。”
話音還沒落,甯稚身前突然走過來一個人。
他是那種典型東方長相,輪廓沒有邵朗星深邃,但也算清俊,穿着身很簡單的運動裝,張口便道:“你就是甯哥吧。”
這會話前不久剛跟左熠進行過,甯稚已經對此有了充分的經驗。
“是我,你好。”
那人瞟了一眼邵朗星,卻又很快将視線挪開。接着用一種很複雜的目光上下掃了甯稚一圈,這才開始自我介紹:“我叫彭景然,跟邵哥是同學,很高興見到你。”
甯稚客氣道:“謝謝。”
彭景然似乎對甯稚很感興趣,往前快走了幾步,然後被邵朗星不着痕迹地擋了一下。
“你我同屆,别這麼叫我。”
邵朗星指指那幾套護具,聲音大了一些:“我說了不用,他非要買給你們,一會兒都拿去分了吧。”
鏡子前的那幫人本來就一直注意着這邊的動靜,聽見有禮物拿,立馬歡歡喜喜地跑過來瓜分,繞着甯稚一個勁兒說他人美心善。
甯稚被誇得有點不好意思,悄悄瞥了一眼真正心善的左熠。
隻是左熠這時候顧不上回應這個眼神。
他正在專心緻志地在看熱鬧。
邵朗星說完剛才的話後,幾乎所有人都很開心。畢竟免費領的東西,不要白不要。
但這個‘所有人’裡明顯不包括彭景然。
彭景然眼神飄忽地在邵朗星身上晃了一圈,勉強笑道:“朗星闊氣,找的男朋友當然也一樣。”
他掏出了手機,又看向甯稚:“我不認識什麼貴牌子,但這一套肯定也不便宜。咱們加個好友,我把費用轉給你吧。”
甯稚怔了下,一時沒說出話。與此同時,其他正高興着的人也都不尴不尬地停下了歡呼。
“用不着吧……”
“就是,這麼較真幹什麼。”
“弄得好像誰想占便宜似的……真掃興。”
一大幫人圍在這裡,甯稚聽見他們之中有人這樣小聲嘀咕了出來。
邵朗星看彭景然的表情實在難看,擺擺手打圓場道:“都别在這站着了,晚上還有活兒,得對得起自己的演出費。我跟左熠在車上把隊形排完了,你們看看哪裡有不合适的地方。”
左熠這會兒也知道自己惹了麻煩,趕緊小聲附和:“是啊是啊,邵哥那視頻我看了。但沒跟大家一起排過,肯定有跳不一樣的地方,咱們還是先幹正事吧。”
在場的人隻要不傻,就都能看出來現在的情形不太對。紛紛順着台階往下溜,三三兩兩拽着左熠去對動作了。
彭景然見他們走遠,深吸一口氣道:“朗星……”
邵朗星黑着臉,已經快應付不下去了:“你還想怎麼樣?”
彭景然撇開眼像是有點無法面對他,但仍然堅持着沒改口:“我知道你們都是好意,但非親非故的,收這麼貴的東西我心裡不踏實。”
“像甯哥穿的這衣服,你們是情侶送一送很正常,就算貴點也沒問題。”
彭景然看着甯稚身上的白衛衣,道:“但我拿,就挺怪的是吧。”
“……衣服怎麼了。”
邵朗星沒搭理他的酸話,角度清奇地問:“你剛剛說什麼玩意兒?”
彭景然自然道:“上個月甯哥生日,我陪你去商店買的啊。打完折一千二,那賣貨的小姑娘還說你有眼光,不記得了?”
邵朗星:“……”
他還真給忘了。
甯稚聽後同樣驚訝,低頭看了一眼商标,過半天才想起來,這好像還真是邵朗星的手筆。
他今年生日工作室發了長文慶祝,粉絲郵過來一堆禮物。甯稚嘴上說浪費錢,實際上拆快遞拆得不亦樂乎。
直到翻到一個署名是邱幼遠的盒子,甯稚快咧到太陽穴的嘴角才慢慢放下來。
他打開包裝,發現裡面揣着塊表。
當時甯稚已經決定了終止合作,所以并不打算接受這份示好,隻是定定地看了幾眼,就聯系鄒蘭穗想還回去。
隻不過邱幼遠沒收。
甯稚無法,隻能先放在自己那存着,打算等下次見到邱幼遠本人再直接給他。
那天是周日,甯稚在工作室坐了一上午,照常去邵朗星家窩着。
邵朗星中午的時候回公寓小憩,無意間看到桌上擺着個禮品盒,問過才知道是甯稚生日别人給的。
他表面沒說什麼,但晚上練舞回來,卻給甯稚帶了件新買的衛衣。
他們兩個事先沒有感情基礎,确定關系以後也不像其他情侶那麼膩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