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後，邵朗星輕聲哼着不知道名字的小曲，悠閑地抱着甯稚去衛生間沖澡。

甯稚沒什麼力氣，也不想掙脫這個臂彎，一路被挪到花灑下站定，水剛澆下來就忍不住嘶了一聲。

剛進十一月，榮軒還沒開始供暖。光着身子進浴室本身就需要很大勇氣。

特别是，現在頭頂落下來的水流，是冰涼冰涼的。

邵朗星也吓了一跳，拿過旁邊挂着的浴袍，将甯稚從頭到腳包了起來。

“怎麼回事，停電來着？”邵朗星皺着眉:“為什麼不告訴我，不怕生病嗎。”

甯稚:“……”

他平時不在這裡住，今天又剛過來沒多久，更沒有進門先看熱水器的習慣，哪裡知道停沒停過電。

隻不過這些話不能跟邵朗星說。

甯稚還在哆嗦，上下牙齒也跟着不住地打寒顫，水珠順着頭發流到臉上，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忘……忘了。”甯稚抖着手擦了把臉，小聲解釋道。

邵朗星低下頭，看着他細聲細語地說自己畫了小半天稿子，不記得中午水電都停過，還因為這個少吃了一頓飯，到現在還餓着。

邵朗星生不起來氣了，扯過張毛巾給甯稚擦頭發，一邊揉一邊道:“你先去躺會兒吧，我把水燒上，等下再抱你過來。”

甯稚搖了搖頭，表示自己可以先去把飯菜熱上。

“新買的肋排已經焯過水了，想做一道蓮藕排骨湯。”邵朗星鮮少幹給人擦頭發的活，手法相當不羁。甯稚感覺再這樣下去自己發際線堪憂，不動聲色地把他手裡的毛巾接了過來。

“反正得等快一小時才能吃，我先把它們炖上吧。”

邵朗星盯着他笑盈盈的眼睛沒說話。

教資考試的前一天，邵朗星一個室友的女朋友送了份蓮藕排骨湯過來。

大半夜的，整個寝室都沾光吃到了愛的夜宵，紛紛吱哇亂叫地發朋友圈感謝嫂子再造之恩。

邵朗星其實對此沒什麼興趣，但為了配合其他室友的迷之寝室集體感，還是偷圖偷文案象征性地發了一條。

然後沒過幾分鐘就給删了。

他沒想到甯稚會看到。

更沒想到甯稚會在看到之後，把這件事記在心裡。

邵朗星移開視線說了聲行，甯稚就把浴袍的帶子牢牢系好，幾步走出去打開了廚房的燈。

……

等到花灑下噴出來的水重新變熱，甯稚的湯也在鍋裡咕嘟咕嘟地炖了起來。他在椅子上坐了幾分鐘，看邵朗星沉默着不再開口，也就識趣地沒提一起洗澡的事，率先擰身進了浴室。

邵朗星後他一步去淋浴，出來的時候發現甯稚已經在桌子上擺好了兩人份的餐具，冒着熱氣的蓮藕排骨湯也在不停散發着誘人的濃香。

甯稚安安靜靜地站在窗邊，已經換上了套嶄新的家居服。

他沒戴眼鏡，出于習慣半眯着眼睛，順着打開的窗子俯瞰萬家燈火，右手指尖松松夾着根細支蘇煙沉香。

邵朗星從後面環住他的腰，把下巴輕輕擱在甯稚的肩膀上。

甯稚如夢方醒，低聲說了句抱歉，把還剩一半的煙頭扔進了腳邊的垃圾桶裡。

邵朗星覺得有些好笑，捏着他的下巴探過頭跟人交換了一個綿長的吻。

甯稚生活習慣及其不規律，間歇性熬夜通宵，畫稿一有不順利就吸煙酗酒，這些他都知道。

“不用這麼避着我。”邵朗星聽着甯稚克制不住的低喘，拿鼻尖蹭了蹭他的額頭：“是不怎麼聞得慣這股味道，但我清楚你煙瘾重，不生氣。”

甯稚沒答話，垂着眼回身埋在邵朗星懷裡，過了好半天才道：“吃飯吧，再拖就涼了。”

邵朗星看出他好像藏了什麼話沒說，也不刨根問底，照常坐下來往肚子裡填東西，等一碗飯見底才狀似無意地道：“當時在想什麼？”

甯稚沒反應過來：“啊？”

邵朗星難得有耐心：“就是，我剛洗完澡出來的時候，你在窗邊想什麼呢？”

大多數時候，邵朗星沒那個閑心琢磨甯稚的想法。但可能最近忙着複習太長時間沒跟人見面，他反而對甯稚的心思愈發好奇。

比如剛才，明明甯稚站在不遠的地方，兩個人稍微走幾步就可以輕易觸摸到，邵朗星卻突然覺得他們中間隔了很多東西。

邵朗星一時形容不出自己當下的心情，但總之跟開心不搭邊。

甯稚張了張嘴，沒想到他會問這個。

不過甯稚很快回過神來，随口糊弄道：“也沒什麼，無非是交上去的畫金主爸爸不滿意，需要大改而已。”

邵朗星隻當他是個全職的高熱度同人畫手，所以任何跟spray有關系的事都沒法跟他說。

事實上，洗完澡出來沒幾分鐘的時候，甯稚收到了一條來自黎瓊的簡訊。

洋洋灑灑滿篇規勸，大緻歸結起來，就是邱幼遠發現自己被甯稚拉黑了，拜托她跟自己說，想要在明天晚上再次直播。

之前那邊說甯稚犯胃病的事還沒被遺忘，黎瓊覺得，正好可以借這個機會跟粉絲報個平安。

【我跟鄒蘭穗合計過了，這次直播你們不用那麼和諧，拌兩句嘴冷冷場什麼的，反正你們總有一天要終止所有往來，别演太假就行。】

【媽的，我看鄒蘭穗現在眼睛長在腦瓜頂的那副樣子就想吐，你借着直播内涵她一波，替我出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