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話問出來,甯稚的第一個反應是有點想笑。
甯稚朝俞冠玥擺擺手,看着人走出書房帶上門,才淡淡地對邱幼遠道:“邱老師,别自己要成家就以為别人都能迅速脫單行嗎,哪有那麼容易。”
邱幼遠說了句抱歉,輕聲解釋:“我是聽蘭穗說……”
鄒蘭穗确實撞見過自己跟邵朗星待在一起,還在之後不久就拍到了邵朗星跟别人在一起喝酒的照片,可這些事沒必要讓網友也知道。甯稚開口打斷他接下來的話,不耐煩道:“我表哥家的兒子,親外甥,過來住幾天而已。”
因為那兩條說他不把自己當外人的彈幕,甯稚有點意興闌珊。
他關掉電腦上放着的直播,把玉談雛的微博調了出來,打算看看有沒有人找過來約設定有趣的同人圖。
跟spray背後有官方團隊不一樣,玉談雛是甯稚高中就創建起來的畫手id,一切運營都由本人負責,平時接稿也是直接在私信裡挑,随心散漫得很。
大概這年頭連一個畫畫的談戀愛都能稱為流量密碼,邱幼遠不依不饒,還在旁敲側擊想問點跟私生活有關的話題。甯稚懶得跟他周旋,敷衍地說了句“少打聽我。”之後幹脆把麥掐了。
他把耳機摘下來扔到一邊,去卧室給自己找了身布料柔軟的睡衣換上,這才折回來慢條斯理地挨個點開來看約稿信息。
特地高價花錢去約同人圖的,很多都是家裡有礦的追星小姑娘。甯稚翻了半天,發現十個裡有九個是當紅偶像的鐵杆粉絲,偶爾夾雜着幾個二次元愛好者,跟平時的私信狀況并沒有什麼出入。
甯稚暗自思忖再看最後一個,如果依舊沒什麼新鮮設定的話,他就在上面那些求稿人裡随便挑一個算了。
甯稚本着相當消極的心态點進聊天框,一進來首先注意到了對方附上的b站分享。
畫着粉紅色愛心的視頻封面,兩個正在微笑的少年被簇擁在中間,動作看上去像是下一秒就要接吻。
饒是甯稚一眼就能看出,這張照片明顯是被P成這樣的,他也忍不住一下子恢複了正襟危坐的姿勢。
因為那張封面圖上的兩個人,從外貌看上去分明是邵朗星跟他自己。
……可他一直沒在社交平台露過臉,更沒在網上跟邵朗星産生過交集啊。
甯稚百思不得其解,抿了抿唇繼續将光标向下滑,看到了對方發過來的一行标注小字:
街舞區up繁星×音樂區up涼月。
甯稚感覺耳邊轟的一聲。
他腦子裡突然冒出了一個非常離譜的念頭。這個念頭成型的速度很快,幾乎是逼着甯稚在百度上打下了‘b站涼月’這幾個字。
不到半秒的時間,顯示屏上就出現了他想要看到的内容。
百度百科的第一條裡,明明白白寫着俞冠玥的生平簡介,右上角甚至還貼了一張他高三照的二寸免冠證件照。
甯稚想想鄒蘭穗趾高氣揚拿給自己看的相片,再想想邵朗星号稱要去給朋友接風洗塵那天的日期,跟T大推免複試的時間,一切還有什麼是不明白的。
甯稚一言不發,把那條約稿信息從頭到尾認真讀了一遍。
這位想從他手裡拿圖的老闆應該年齡不大,善用各種黃臉小人表情包,在對兩個人的身份标注之下,大刺刺寫了一長串小作文。
其中很明白地寫出了來意,說年前幾天就是邵朗星的生日,因為喜歡他跟俞冠玥在一起的氛圍,想找畫師畫一個他們的同人圖作為生賀,于當天以後援會的名義發給邵朗星。
甯稚無力吐槽各個圈子莫名其妙搞後援團的現狀,視線全凝聚在了她的最後的兩句話上。
【繁星唯一提到過的畫手就是spray,而您的畫風又跟spray肉眼可見的相似。】
【如果可以在這裡約到他們倆的同人圖,我相信對繁星來說,一定會是個極其難忘的生日。】
那确實會很難忘。
甯稚又讀了一遍對方在成圖構想裡填的内容,無不嘲諷地想道。
生日當天,收到一張由現男友親手畫出的,自己跟偷偷喜歡的人的黃|圖。
邵朗星隻要思維邏輯稍微正常一些,估計感受到的都不會是驚喜,而是驚吓了。
……
後來甯稚還是把那個邵朗星跟俞冠玥的單子接了下來。倒不為别的,實在是邵朗星這粉絲開價太高,一張同人圖大刀闊斧提到了兩萬,以玉談雛這個畫師号來看,已經算是很難得的價格了。
……再加上,最近幾年網圖審核逐漸收緊,甯稚畫清水畫得着實無念無想,已經快不知道什麼是成年人該看的東西了。
而且他這号從來不接商稿,既然不用作盈利性質,也不涉及惡意抹黑,尺度稍微大點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這樣兩相思量了半天,甯稚終于成功将自己說服。他跟那姑娘加上微信,按規矩走了代繳稅的正規平台簽訂合同,協議在邵朗星生日的前三天上交成品稿,并且随時向她展示制圖進度。
甯稚草圖畫得很快,沒幾天就勾出了個大概發給對方過目。
隻不過沒想到這姑娘要求不少,搭眼一看就馬不停蹄提了好幾個不滿意的地方,甚至連之前她自己親口說過想要的特點都要修改。
甯稚被氣得七竅生煙,坐在電腦前劈裡啪啦地打字:
【老闆,你在微博私信裡明白地寫出,想要這兩個人穿的衣服少點透明點。】
【然後現在你跟我說,覺得這畫得太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