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稚湊到門鏡前往外看了一眼,然後拉開房門——
邵朗星帶着渾身酒氣,半閉着眼睛,就這麼直挺挺砸到了甯稚懷裡。
左熠跟彭景然一左一右拖着他兩條胳膊,見狀迅速達成某種共識,默契地将邵朗星不受控制的上肢搭在了甯稚肩膀上。
甯稚一臉懵地任由他們擺布,左手端着的罐裝啤酒受到劇烈搖晃,冒出的綿密氣泡瞬間淌了滿手。
“對不起對不起。”左熠小聲驚叫了下,連忙掏出紙巾幫他把灑出來的液體擦幹淨。
彭景然顯然是第一次來邵朗星這裡,頗有些局促地四下看了看,對着甯稚解釋道:“快到考試周,我們學院的早讀取消了。明天又一上午沒課,就是起不來也沒事。”
“……但朗星喝太多了,又沒帶身份證,我們怕出事,就給送到這來了。”
左熠将被打濕的餐巾紙扔到門口垃圾桶裡,直起身道:“現在宿舍也早就閉寝了,我們倆去網吧将就一宿……邵哥就拜托你了。”
話說到這裡,甯稚也早弄明白了這是什麼情況。
“應該的。”他随手把易拉罐放到鞋架上,往後退了一小步:“要不你們也進來睡吧。這裡有間次卧,套上床單被罩就能直接住人。”
左熠的眼睛明顯亮了一下,一句‘真的嗎’剛要出口,就被彭景然拽着手臂拉出了門外。
“不了不了,還有人在網吧等我們。”彭景然俨然一副不想當電燈泡的模樣,笑着道:“不打擾你們休息,就先走了。”
甯稚欲言又止:“……”
其實不是很在意這些。
而且如果他們兩個人在的話,大概率還能在自己把邵朗星洗幹淨,囫囵放到床上的過程中,起到一點幫助作用。
甯稚目送他們踏出門去,努力脫掉邵朗星身上穿着的衣服鞋子,然後拖着人往浴室走。
花灑熱度正好的水順着頭發澆下來,邵朗星就已經睜開了眼睛。
他的神情看上去跟平時沒太大區别,甚至還能跟甯稚正常對話:“……今天有個監制找上了我們兩個。”
甯稚勤勤懇懇地往他身上搓泡泡,沒怎麼聽清:“啊,什麼制?”
邵朗星往旁邊靠了下,胯骨跟浴缸内壁猛地碰撞到一起,發出一聲悶響。
“偶像選秀的監制。”邵朗星聲音發飄,低低地道:“說是存在名額限制……我們隻有一個人可以去。”
甯稚手上的動作慢了下來。他不動聲色地看了眼邵朗星,像是随口一問:“那你想參賽嗎?”
邵朗星哂笑:“說實話,我不知道。”
“……以前高中的時候,我特别想去。”邵朗星眼睛微眯,像是想到了一些很久遠的事情:“我父母很開明,唯獨這件事咬得特别緊,怎麼都不肯讓我去那些節目報名。還說就算我去了,也會想方設法阻止我出道。”
甯稚好似想明白了什麼:“所以你就開始做自媒體,想吸引到這方面的人主動邀請你。并且還會因為自帶流量,在要淘汰你的時候仔細斟酌後果?”
邵朗星從他手裡接過洗發膏,自己擠了一塊往頭上拍:“是啊。”
“可是……”邵朗星講到這裡又有點迷茫:“要是跟他競争的話,好像我也沒那麼想去了。”
甯稚簡直沒眼看他酒醉摧殘自己頭發的行徑,重新上手幫人按摩頭皮,眼都不眨一下地套話:“跟誰競争?”
他意有所指地問:“是俞冠玥嗎。”
邵朗星的嗓子有些啞了,頭還暈着,也不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猜對了。”邵朗星輕笑着道:“其實,我挺想跟冠玥一起去參加選拔的。我學了很多年poping,他嗓子又那麼好,組到一隊的話一定會很合适。”
甯稚點了點頭,沒再搭茬。
邵朗星說的選秀他也有聽說過,那是個在半年前就開始籌劃的節目。
其幕後的資方,贊助商,導演,各類指導,零零散散加到一塊數都數不過來。
當時甯稚還沒跟邱幼遠分手,偶爾閑聊的時候,聽人提過那麼一嘴。
甯稚給很多圈内人都畫過圖,當中不乏私交不錯說得上話的。
——如果邵朗星真的那麼想和俞冠玥并肩作戰的話,或許他可以幫了這個忙。
反正在這段所謂的交往過程裡,他跟邵朗星都是各取所需。
甯稚很有自知之明,他更加年長,對比起來當然是占便宜的一方。
那麼一個跟心愛的人同台的機會,很可能就是他所能給予邵朗星的,最好的補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