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也就糊弄一下啥都不懂的江從魚。
國子監裡監生們分齋而居,三十人為一齋,共五間屋子。這些屋子有近爐亭的,也有近茅房的。近爐亭的齋舍方便燒水,近茅房的……那味道可真是誰住誰知道!
按照往年慣例,到時候是按照分齋考核排名來分齋舍的。
毫無疑問地,考第一的就能頭一個去挑齋舍,連床鋪位置都能随便挑!
至于那些個考得差的,那肯定是住到茅房旁邊去。
江從魚倒是不知曉國子博士擔心自己考不好,他還興緻盎然地追問:“我還沒考過試,分齋考試難麼?要是考不好是不是就不能進國子監了?”
國子博士斟酌着說道:“你們才剛入學,無非是考些經義之類的,還不需要你們自己作文章,不算太難。”
江從魚一聽就臉色發苦:“唉!我最不喜歡背書和釋義了,學這個的時候老師總要打我手心。”他說着還揉了揉自己的手掌,仿佛自己可憐的手爪已經開始隐隐作痛了。
柳栖桐聽後安慰道:“若是你樣樣都學好了,哪還用來國子監上學?不過是一次分齋考試而已,你不用太緊張。”
江從魚也不是緊張,他主要是沒考過這種大型考試,心裡好奇着呢。他向柳栖桐打包票:“師兄你放心吧,我一會領了書就好好背,肯定不會丢你們的臉!”
柳栖桐瞧見江從魚那副躍躍欲試的模樣,隻覺他果然還是少年人心性。
既然江從魚沒抗拒到國子監上學這件事,柳栖桐也沒有多留,别過江從魚趕回翰林院銷假去。
沒了柳栖桐在旁,江從魚明顯更活躍了,跑去領自己的被褥時還和管着監生補給的老蒼頭閑聊起來。
進去的時候兩人還不認識,江從魚抱着被褥出去的時候那老蒼頭已經親自送他到門口,叮囑他有空多過來喝喝茶聊聊天。
看得後面進來領被褥的監生一臉納悶。
都說閻王好惹小鬼難纏,怎麼國子監的老蒼頭瞧着這麼好說話?
另一邊,江從魚已經笑盈盈地跟着領路的齋僮找到了自己的齋舍。
近年改革過後的國子監,一不許監生外住,二不許監生帶仆從入學。隻不過一些比較繁重的雜事,國子監這邊會安排一定數量的齋仆來做,不須他們自己動手。
要不然真讓那些個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公子哥兒自己刷恭桶倒夜香,那恐怕沒幾個官宦子弟願意入學了。
給江從魚領路的齋僮就是去年剛招進來的,主要負責他們這一齋的跑腿工作,嘴巴伶俐得很。
一路上,江從魚跟他聊了聊,很快知道他叫小九,今年才十二歲,父母都是官奴,生下他們兄弟姐妹九個也都是官奴。如今他們也陸續長大了,大多謀到了不錯的差使,日子倒也還過得去。
說話間,國子監給江從魚分配的臨時齋舍到了。
江從魚朝小九道謝:“謝啦!回頭我請你吃好吃的。”
小九很喜歡江從魚,因為江從魚身上沒有那些勳貴子弟的許多臭毛病。
他偷偷多瞧了江從魚一眼,隻覺江從魚笑起來露出的酒窩好看得很。
小九說道:“我得走了,你有什麼事可以喊我。”
江從魚揮别小九,轉過身正要進齋舍裡挑床鋪,旁邊就大步走來個十七八歲的绯衣少年。
對方走近後故意用胳膊肘把他撞到一邊。
江從魚一個沒注意,抱着被褥踉跄了一下。他不高興地看向那先自己一步進入齋舍的新同窗:“你沒長眼睛嗎!”
那少年放下被褥,站起來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幾眼,嘴裡嗤笑着道:“你就是江從魚?”
江從魚奇道:“你認得我?”
少年說道:“當然認得,你還沒進京,陛下就把最好的東西都留給你這土包子!”
江從魚聽着這酸溜溜的話,明白了,這少年嫉妒他。
俗話說得好,不遭人妒是庸才!江從魚樂滋滋地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誰叫陛下喜歡我。”
少年怒道:“陛下才不是喜歡你!你連陛下的面都沒見過,哪來的臉這麼大言不慚!”
江從魚聽後更樂了,看來這家夥還十分仰慕他們那位皇帝陛下。
要論氣人的本事,江從魚也是沒怕過誰的。他笑吟吟地道:“沒見過就沒見過,總比有些人天天在陛下面前晃悠還不得陛下喜歡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