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無咎的性情大變,像一枚炸·彈被點燃引線。
但就在即将爆發的時刻,它自己掐滅了飛濺的星火。
這麼久的隐忍和退讓,并非為自己争取活路,而是像養蠱一樣,養出楊明陰暗的自滿與狂妄。讓它們像氣球一樣,越來越大,越來越飄。
此刻的楊明站在原地,面色鐵青。
他借着自己的[資本家]角色和牢靠的兩員大将,幾乎形成了這場遊戲的統治局面,其他對手人心渙散,很難在決鬥中組成團隊,大部分都是作壁上觀。可他們不一樣,這三人的血條加起來有14個,想弄死一個人也是小事。
原本楊明想要好好折磨安無咎一番,耗去他兩個血條,讓他帶着最後的血條戰戰兢兢、物資匮乏地活到最後一天,好好看着自己怎麼赢,再在最後的時刻了結他的這條命。
原本一切都按照計劃順利地進行,原以為安無咎已經是個毫無鬥志的廢物,眼看着他的血條一個接着一個地失去,楊明的興奮與滿足攀上最頂峰。
但安無咎突然的集體收買,打得他措手不及。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辦法,幾乎是拿着一把尖刀狠狠地刺向楊明的心。
氣球一旦爆炸,理智也四散飛濺了。
僵持之際,人群中,安靜的吳悠第一個站了出來。
“我加入,我需要錢。”
他在安無咎的面前站定,沒有對視,隻是毫不猶豫地伸出食指,在投影的合約上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安無咎依舊盤着腿,兩手撐在身後看着衆人,完全沒有要求着他人做買賣的樣子,“現在就隻有小朋友是吧?那祝賀你,這輪結束你就獨吞我的錢了。”
他一臉自信,語氣肯定,仿佛一切真的就會按照他所說的發展下去一樣。
其他人也開始蠢蠢欲動。
老于走上前,“我本來也不會對你發起決鬥,不過簽了字可能會讓你更放心。”
“當然。”安無咎點點頭,笑着看他簽下自己的法文名,“恭喜你,你的好心讓你和吳悠平分這些積分了。”
鐘益柔沒猶豫太久,盡管她清楚安無咎是個定·時·炸·彈,也知道這其中或許有詐。
不過多一個人站出來,場面就多亂一分,攪混水的事鐘益柔最喜歡做了。
“來錢的事兒肯定少不了我啊。”她踩着高跟鞋走去。
鐘益柔像個女明星一樣簽完名,還朝坐在地上的安無咎伸出手。安無咎微笑着握了握她的指尖,眼神看向剩餘的幾人。
一開始幫着楊明的劉成偉,這會兒像是完全忘了自己是把安無咎打傷到站不住的人,堆出笑臉走過去,“也算我一個。”
劉成偉寫名字寫得飛快,像是害怕被拒絕一樣,往死裡揍他的事也能說得雲淡風輕,“之前的事兒你不會放心上吧,我可以把我物資分你點兒。我們也算是不打不相識的關系了,是吧。”
“算。”安無咎笑得友善又漂亮,“怎麼能不算呢?”
一直以來都随波逐流的上野竟然在這麼大的誘惑下堅持到了最後三個。
他的兩隻手緊緊握在一起,眉頭擰住,看起來十分糾結。
安無咎很清楚是為什麼。
“時間到了。”他站了起來,調整了一下纏在手腕的布條。
一直未行動的上野立刻脫口而出,“你剛剛沒說還要限制時間的!”
“我就是這麼任性的人。”安無咎挑了挑眉,“所以你到底簽不簽?”
上野是掙紮的,他側頭看向楊明,楊明一言不發,先一步背叛的劉成偉倒是有恃無恐地咳嗽了兩聲,明顯在暗示上野。
“你不來也行,這樣他們幾個還分得多些。”安無咎道。
上野最終還是朝安無咎走去,結下約定。
他當然貪圖這份積分,畢竟這可能是他拼命活下來也掙不到的數額。但選擇簽約,也是因為他很清楚,一旦場上的大多數人與安無咎達成協議,也就意味着他成為了少數。安無咎之後還會不會用其他的方式去換取合作,尚未可知,倒不如此刻順從些,留點餘地。
同時,聽到安無咎最後的話,他也一絲不甘,這錢他們能拿,自己憑什麼不行。
從始至終,沈惕一直盯着安無咎那張漂亮的臉,在心中感歎這家夥的心理戰術。
處于最劣勢的人,表現得越自信越張狂,就越容易讓其他的競争者産生自我懷疑,相信他确有翻盤的可能性。
再加上安無咎不斷地施加“先來先得”、“人少錢多”的心理暗示,給出随時後悔撤回承諾的态度,在這種壓力下,誰都有可能動搖。
安無咎站在原地,懶懶拖長聲音,“還——有——人——嗎?”
“沒有就收工咯。”
“這——裡——”沈惕左手伸得高高的,學了安無咎的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