棹月聽出她的意思,但不大服氣:“你是覺得最後一種猜測反而更接近真相?”
謝長安:“照你所言,靈均從前在無為宮,也很少與墨城上仙往來吧?”
棹月歪頭想了想:“她時常溜出去,我也不知道她去哪兒湊熱鬧,但的确與墨城上仙往來不多,否則啟明宮那邊的仙使不至于見了靈均也不大熟悉。”
謝長安點點頭,所以墨城忽然派人接連送來法寶示好,的确可能是與靈均本人無關,但到底原因為何,現在暫時還不得而知。
也許真像棹月所說,墨城想與滄溟相争,“靈均”才陰差陽錯被牽扯其中。
但滄溟那邊,還是祝玄光嗎?
如果不是,為何又會給她如故劍?
千絲萬縷思緒,彙成眉睫之下的淺淡陰霾。
指尖輕輕摩過桌面,那裡似乎還停留方才她解讀符信的溫度。
棹月探頭過來:“若回頭真要選,你打算選墨城上仙,還是滄溟上仙?”
謝長安:……
心事思慮全被鹦鹉擠過來的腦袋沖散,她嘴角微微一抽。
“為何非得選一個,不選不行嗎?”
棹月:“自然可以,但若你想選,能不能,嘿嘿,提前告知我一聲?”
謝長安:“……說吧,你們拿我設了什麼賭局?”
棹月懵了:“你怎麼知道?”
“你們賭的肯定不是金銀,應該是法寶吧?”她頓了頓,忽然提高聲音,“你拿七竅跟小慕賭?”
棹月心虛:“不是我們設的賭局,我們隻是去押注而已。”
謝長安深吸口氣:“誰開的賭局?你押了誰?”
棹月壓低聲音:“戒真上仙開的,我押你與墨城上仙,到底是不是?”
謝長安:“你問我?”
棹月弱弱道:“那不然,還有第三個選擇,可我覺得不可能的。”
謝長安生出不祥預感:“誰?”
棹月:“帝君……”
謝長安一拍桌子!
棹月冷不丁吓一大跳,渾身炸毛,轉身便要跑,被她直接拎住後頸,灌入靈氣,棹月不由自主變出原形,毛絨絨的小鹦鹉被一隻手就完全圈住,上天無路入地無門,蹬着雙爪拼命掙紮。
謝長安陰恻恻:“我就不能誰也不選嗎?”
棹月哭哭啼啼:“可以!可以!你先放開我!”
謝長安:“你們玩鬧别的就算了,還将帝君扯進來,是怕死得不夠快嗎?”
棹月:“那是戒真上仙加的,不是我!”
謝長安:“戒真上仙玩可能沒事,你玩就有事,你懂嗎?”
棹月:“我懂我懂,我知錯了!”
她手一松,棹月毫無防備,直接掉在地上,也不敢生氣,還不敢變回人形,抽噎着觑了謝長安好幾眼,原以為她很生氣,但此時望去,對方面無表情,竟有種高深莫測的森冷,讓棹月越發膽戰心驚,不敢造次。
“對戒真上仙來說,帝君也許是個很好說話的人,可我見過……”
她見過祝玄光描述裡的寒景,高高在上,力量強大的仙君,既不憐憫凡人,未必就會對仙人多幾分眷顧。
也許在對方眼中,仙凡一視同仁,隻有祝玄光、滄溟那樣的人物,才有資格當他的對手。
謝長安頓了頓,沒将符信中的内容說出來。
“我見過凡間貴人是怎麼看尋常百姓的,你我雖為仙人,在仙君們眼中,何嘗又不是尋常百姓呢?你也說了,仙亂餘波未平,上回在琅嬛仙府裡還抓了叛仙的,往後那些遊戲閑話,你少摻和些為妙。”
棹月噙着淚點點頭。
“賭局為期三月,三月一到,你若是誰也不選,賭局就算作廢,我自然可以将七竅拿回來,下次再也不玩了。”
謝長安:“你押了七竅,小慕押了什麼?”
棹月馬上告狀:“他賭得比我還大呢,是一把玉成品相的玉尺,我看着很有些來頭!”
她面露詫異:“你們賭得這樣大,是戒真上仙許了什麼天大的好處?總不會是把你調去當她的掌宮吧?”
棹月:“自然不是,她手上有一件大羅法寶,可以将原有的法寶煉制出一件一模一樣的新法寶,但因為太珍貴了,她輕易不會示人,就連帝君問她借用,都被她婉拒了。若我或小慕押中了,她便答應将此物借給我們,我再煉出一件七竅,不就可以把原來的七竅還給你了?”
謝長安:“……那若是輸了呢?”
棹月賠笑:“那自然是要将七竅雙手奉上了。”
謝長安揉着額頭:“這是莊家穩賺不賠的買賣,你笨得上當就算了,小慕看着機靈,怎麼會也押注?”
棹月狐疑:“什麼意思?小慕難道還能有我聰明?”
謝長安:呵。
棹月哼了一聲:“好了,你這表情已然出賣你,什麼也不必說了!他那人素來愛起哄湊熱鬧,比原先的靈均還喜歡到處跑,誰都能攀上點交情,尤其與戒真上仙分外熟稔,說不定就算輸了,上仙也不會要他的玉尺,還會賜些小玩意給我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