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祝玄光所言,泉曲雖然号稱處于上界深處,但或許是一個徹底獨立于上界之外的險境,任何生靈到了那裡,都會隔絕目力聲音,惟餘無邊無際的黑暗,即使是仙人,能在那種境地下支撐多久也不得而知。
他的本體卻要永遠被困在那裡,承受這種遠超任何酷刑的折磨。
謝長安自然是找不到泉曲的,但若能通過符信上的氣息,未嘗不能找到符信發出的起點,也就是祝玄光所在。
神識瞬息千萬裡,隻能感覺到已然遠離本體所在的大道無為宮,卻無法感知究竟身處何處,随着符信氣息越來越淡,神識必須全力捕捉殘餘螢光,方能勉強感應其軌迹。
突然間,一股前所未有的威壓如巨浪翻湧,在毫無預兆的情形下當頭平推過來!
符信氣息瞬間被切斷,她的神識被狠狠推了回來!
謝長安蓦地睜眼,胸口如遭重擊,一口鮮血噴在面前桌案,将上面的書籍都染紅了。
泉曲幽深,那根本不是個常人能去的地方,她方才能感覺自己的神識幾乎快要觸及邊緣了,可還未等正式進入,這縷神識就被泉曲本身的威壓和結界反噬,以千百倍靈力彙集。
應該說,幸而她謹慎小心,隻分出一縷神識,若是直接用分身去查探,現在受到的反噬隻會更重。
泉曲去不了,恒殊宮也不能去。
千峰橫絕,星河難越,她望着比燭火還要明亮,爍爍生輝的明珠,過了很久很久,方才感覺那種痛楚在心頭緩緩褪去。
可痛楚緩解,并不意味着烙痕不在。
他們的因果從凡間到天界,從生死之劫到天人相隔,千絲萬縷,再難斬斷。
她又吐出一口淤血,緩緩抹去嘴角紅痕,視線落在墨城送來的法寶上。
既然泉曲去不了,當務之急,是應對歸墟的差事。
她不僅要活着回來,還得将差事辦得漂亮,這樣才能獲取法寶獎賞也好,提升境界也好,更進一層。
這幾件法寶裡,結蓮杯和金沙天衣是最雞肋的,歸墟之行應該也用不上,其餘兩件,今是劍和玉環素魄,謝長安卻直接跳過劍,拿起玉環。
這對玉環是可以戴在手上的,無事時就是飾品點綴,但可大可小,不僅能作為防禦法寶,也可以攻擊,在五行中就占了金、木、水三種屬性,變幻無窮,雖然品相比劍低,但實際用處要大許多。
她沒有着急戴上玉環,而是先将神識注入其中。
玉環很幹淨,沒有一絲使用過的痕迹,像是全新的法寶。
謝長安微微挑眉,又拿起其餘幾件一一檢查。
法寶若沒認主,又被使用過,裡面必定或多或少會有靈氣的殘餘波動,雖然也可以清除,但一般不會有人如此大費周章,因為這并不影響法寶的使用。
其它三件,果然都留下一絲若有似無的靈氣,附着法寶表面,随着新的使用者日後啟用覆蓋,不久就會徹底消弭舊痕。
但唯獨這對玉環,是全新的。
她不認為這是一個巧合。
謝長安又注入一縷靈氣。
這次她稍稍作了改變,融入在琅嬛仙府第八層領悟到的劍意,秋風瑟瑟,肅殺霸道,大有橫掃千軍之勢。
玉環果然有了反應,一股澎湃柔力隐隐應和,在劍意上烙下符印。
原來如此。
嘴角微微翹起,她收回劍意。
玉環被墨城動過手腳,看上去嶄新未用,實際上隻要她一戴上去,就會反過來被玉環标記,也許她身處何方,有何異動,墨城那邊立時就能察覺。
這個套下得并不高明,墨城可能也料到她會發現。
無非是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鈎。
戴,還是不戴?
謝長安權衡片刻,最終還是戴上玉環。
兩邊皓腕各多了一隻白玉镯子,盈彩動人。
這玉環的确有用,關鍵時刻說不定能救命,利大于弊,當然要戴。
況且,墨城那邊可以獲悉她的動向,她當然也可以反過來,選擇哪些動向被墨城知曉,哪些動向隐瞞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