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心被這句“幫你”抽幹了身體裡的氧氣,腦子像被人按下立柱暫停鍵無法思考,她認命地閉上眼睛,隻覺得一道滾燙的視線落在她白皙的手腕上。
她手掌一空,原本那隻手裡握着的吹風機被人取走,手腕又落下周煜掌心的溫度和力道,她身子一輕,被他拉起來坐好,背對着他。
栗心這才發現,剛剛自己一心隻想拿吹風機,竟然忽略了床頭還擺着一瓶棕色的藥油,上面赫然寫着跌打損傷。
“幫你吹完頭發再搽藥。”
她不敢拒絕大佬的親自服務,繃緊了身子,看着吹風機的三角插座被怼進床頭櫃上方的插孔裡,周煜灼熱的呼吸拂過她的後頸,某種意義上,她覺得自己和吹風機同時被過了電。
他冷白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指一次次穿過她的濕發,将它們打理得蓬松柔順,吹風機裡的熱流遊走在她的每一寸頭皮,偶爾還會掠過她的耳後和後頸肌膚,讓她的小腹一陣陣酥麻。
栗心的床邊就是衣櫃,為了節省空間,其中一個櫃門上嵌着一面全身鏡,此刻,她隻要微微偏一寸目光,就能看到鏡子将兩人框住的畫面。
周煜面無表情地為她吹頭發,眼神晦暗不明,動作卻極其輕柔耐心,好像他正在打理的是世間最珍貴的一件藝術品。
她緊繃的身子也随着頭發逐漸蓬松而變得放松下來,但等他按下吹風機的關機鍵,那些熱流不再朝她湧來,她又重新進入了忐忑。
他的鼻息取代了那些熱流,落在她剛剛降溫的後頸肌膚上,叫她更加難耐。
鏡子裡,周煜此刻兩手空空,他将溫暖的手掌搭在她的肩頭,将她的上半身輕輕下壓在床頭靠枕上:“别動。”
他的視線往下走,落在她仍在隐隐作痛的腰際。
栗心直呼救命。
怎麼會有人把這麼稀松平常的事情做得如此暧昧,她覺得自己剛剛被撩了,但沒有證據。
頭頂的熱流消失,但熱量卻悄悄溜到了她的小腹,甚至隐隐有往下走的趨勢。
和言修交往三年都發乎情止乎禮,她對這樣柏拉圖式的戀愛已經适應,甚至還一度誤會自己在那方面可能是冷淡的。
但和周煜那意外的一晚過後,食髓知味,她才體會到自己的身體原來是有正常的反應和需求的。
懂得了自己的欲念為何物,她想,她現在是真的需要他“幫”。
“給你搽藥。”周煜偏冷的音質打斷了她的遐思。
可惜,對方現在隻是正經地在幫她吹頭發,沒有任何非分之想。
她見對方說完遲遲沒有下一步動作,隻好自己動手撩起上衣,露出那塊淤青附着的肌膚,她覺得這樣的感覺很奇怪但又不敢說話,怕一發出聲音就洩露了此刻内心烏七八糟的想法。
冰涼的藥油經過他的指腹有所升溫,又在他稍微用力的揉搓下變得灼熱,烏青的地方本來就蓄着痛楚,他的按壓将那些疼痛放大,同時帶來了血液循環後的舒爽。
栗心一會兒覺得痛得想叫出聲,一會兒又覺得舒服得化作一團綿軟的雲朵,就想這麼趴在床頭靠墊上沉沉睡去。
今天一天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她實在是有點疲憊了。
“感覺你很會照顧人,和别人口中冷酷無情的周氏集團掌權人完全對不上号。”或許是身體肌肉過于放松,也帶動了精神一塊松懈,她像寵物店裡被人溫柔搓澡的小貓一樣,惬意地閉着眼睛,心裡怎麼想的就這麼脫口而出。
周煜的動作明顯停頓了一下,聲音暗啞:“我幼時流落在外,收養我的爺爺身體不好,需要經常幫他搽藥按摩。”
栗心感慨,她還真是撿了一個便宜老公。
外界傳言六親斷絕的男人實際是個隐藏的孝子,不但為了圓非血緣關系的爺爺的心願主動提出和自己結婚,還在婚後對自己體貼入微。
嫁入豪門非但不用看人眼色,甚至還被出身矜貴的丈夫反過來服侍照顧,這樣的婚姻可以說是無可挑剔,即便隻有一年的體驗時間,她也入股不虧。
隻是,為什麼偏偏是她呢?
周煜的動作停了,他下床往浴室的方向走,應該是去洗手,畢竟那藥油多少還是有點味道。
“我能問個問題嗎?”栗心舒舒服服地滑進被窩裡,瞧着鏡子裡正在用紙巾擦手的男人,就這麼随意地問出口了。
“問。”說這話時周煜已經走到床前,按下了開關熄了燈。
寂靜的夜,隻有他鑽被窩時發出的淅淅索索的聲音。
栗心感受到被子裡突然鑽進的冷空氣和接踵而至的男人的灼熱的體溫,忍不住屏住呼吸。
剛剛得到放松的肌肉因為他的靠近又一次繃緊,她的床隻有一米五的寬度,床上隻有一張被子,他就這麼坦然地并肩和她躺在一起,靜靜地等着她的下一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