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嘔——”茶茶蹲在地上,感覺半條命幾乎沒了。她更加懷疑地瞅着面包粉袋子,心想這玩意明明有毒,為什麼會做成面包?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到底在想些什麼?
行腳商松開手,放下心來,笑着挪揄少女:“小姐,你也太心急了。吃面包得回家先揉面包粉,拌入牛乳和黃油,最後烘烤。日神之火能夠焚盡一切毒物,等烤熟了,面包才能吃哩!”
茶茶還在喘粗氣,沒法回應好心的行腳商。不過有一點她已經确認了,熔岩巧克力面包是沒有指望了,可能會被毒死。
她原地休息一會兒,沒感覺恢複多少,尋思再曬下去可能先死于脫水,便顫顫悠悠站起來,拎着面包粉袋和鹽袋往回走。
行腳商追在後頭喊:“小姐,小姐,我讓我的奴隸送你吧?”
茶茶沒力氣回頭,聲音沙啞地說:“不用了,我看他也沒好到哪裡去。”
男孩暗紅的眸子微動,面孔酡紅更深,想說什麼,最後什麼也沒說出口,目送着少女。她搖搖晃晃走幾步,迎面碰上一個少年。他們似乎是一家人,少女半推半就伏到那少年背上,順利回到靠近樹林的家。
“你犯什麼傻呢,我的姐姐?”萊納拿布巾擦茶茶的額頭、嘴角和脖子,幫姐姐消暑降溫,拭去嘔吐的污漬。
茶茶半趴在桌上,有氣無力地說:“我不知道生面包粉有毒呀......”
萊納彈她腦門,氣鼓鼓道:“怎麼連這個都不知道。你以為面包為什麼那麼昂貴?一枚銅币可以買一大袋生面包粉了好嗎!”
茶茶胃裡翻江倒海也抵擋不住探究心,努力睜大眼睛不恥下問:“對哦,這樣說來,為什麼面包那麼貴呀!”
雙胞胎用魔法舉着木盆要換水,聽到姐姐的提問,熱心腸地為她答疑解惑:”因為做好面包團子後,要送去神殿烤制。隻有陽神的火焰才能焚燒罪惡的毒素,隻有神殿的竈火才能祛除面包裡的毒。”
“這就意味着你得花更多的銅币。”萊納補充道。
茶茶目瞪口呆。她早就在想,明明有面包和烤制食譜,為什麼家裡沒有烤爐和石窖。合着神殿不止獨占權威,還壟斷了面包生産?這也獨斷了!
她正吐槽着,木門忽然被敲響,咚咚咚咚,急促得很。
萊納先前抛下雷歐出門接姐姐,惹得弟弟怨氣連天,這會兒抱着哄,抽不出身。雙胞胎則是玩木盆裡的水玩上瘾了,權當沒聽到敲門聲。茶茶瞅瞅這群不争氣的蘿蔔頭,認命地去開門。
門外是剛剛見過的行腳商一行,後頭依舊跟着黝黑的男孩。他渾身濕透,薄薄的衣物緊緊吸附在身體上,勾勒出過于誇張的肌肉線條,木木地待在兩三米之外。
茶茶不知他們為何而來,邁出腳步才發覺地上的水痕。她擡起頭,烈日依舊,雨點卻垂直降落,砸在地上、樹上、屋頂上,噼啪作響。
“小姐,又見面了。”面熟的行腳商上前,稍稍彎腰緻意,“能借屋檐躲一會兒嗎?”
茶茶莫名其妙點點頭,心想借屋檐也要和我說,太有禮貌了點吧?
行腳商面露尴尬,指指外頭等着的男孩,小聲問:“我的奴隸能不能也躲一躲?我保證他不會碰到您家裡的一絲一毫,也絕不會弄髒您家的屋檐和院子!”
茶茶懂了。恐怕村裡人避諱罪之民,不願意讓他近家門躲雨。她不講究這些,壓根不信仰這兒的神明和神話,于是爽快地答應道:“沒關系的,你們盡管靠着屋檐躲雨吧。雖然不能讓陌生人進家裡,但躲雨是沒有問題的。”
行腳商感激地再次彎腰緻意,甚至送上了一枝紅色的玫瑰。茶茶遲疑地收下,暗暗猜測它的價值。行腳商似乎看出少女的猶豫,笑道:“請收下吧。這是玫瑰王國的獨特産物,神之花。我們魔力值太過低微,沒辦法留住它的美麗,您要是不願意收下,它就注定要枯萎啦。”
茶茶聞言,安心收下禮物,找了一個木瓶插上,美美地放到窗邊。
行腳商們也正好立于窗邊,借着長長伸展出去的屋檐遮擋陣雨。商人們彼此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天,茶茶倚在窗前聽牆角。
“給小姐的就是最後一支神之花了?”
“是啊,我拿貨不多,每次都不好賣。這裡的人和玫瑰王國不一樣,不流行追求美呢。”
“這兒比起花,更流行精工和武器。不過,我看接下來需求最緊迫的還是糧食。”
“不至于吧,季節雨水充足,地裡果産量還行,面包粉最近進貨倒不多。”
“我倒是希望雨水不要那麼充足。國界線那兒太難走了,又熱又濕。”
“聽說面包樹......聽說塔克斯神殿......”
“真的假的?那豈不是......”
“哎,不太平......”
衆人越說越起勁,茶茶越聽越不真切,就着嘈雜的雨聲和人聲打起盹來。
迷迷糊糊之際,她好像抓住了什麼關鍵的線索。然而流星一般的靈感轉瞬即逝,她被失重感席卷,深深墜入夢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