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靴上鑲嵌的藍色魔法寶石叫做深藍之眼,源自波塞海深處的洞窟,富有特殊的容納性。使用者能夠事先使用魔法提煉風、雨、岚、波等自然屬性,置入其中存貯,等到需要時再放出這些自然力量,輔助皮靴達到神行千裡的作用。
應該來得及吧?索拉侯爵跨進貓腳浴缸,眼神示意侍從。五位侍從揮動雙手,用魔法操縱浴缸兩側的水桶虛浮上升,緩緩傾倒,人為織就一張溫柔的水簾。
數裡外,茶茶吃力地提起水桶,不滿道:“萊納,你就不能動動你尊貴的手指,讓井水自己飛上來嗎?”
萊納接過姐姐手裡的桶,沒好氣地說:“你是不是傻?水又沒有固定的形狀,我怎麼用魔法操控?再說了,是你自己要‘踏踏實實’幹家務,不許我們用魔法幫你。”
茶茶讪讪一笑。她差點忘了,先前米娅米特嘗試用魔法切菜、煮飯,險些一刀捅進路過的萊納肚子。她被吓到,這才嚴令禁止孩子們在廚房使用魔法。不知怎麼地,這條禁令被萊納和雙胞胎曲解成不許用魔法幫她幹活。
算了,結果差不多就行。她無所謂地聳聳肩,默認了這個誤會,任由萊納同樣吃力地拎着水桶進屋子。
姐弟倆齊心協力将冰涼的井水倒入大木盆中。茶茶探手測試深度,感覺适中,便喊米娅把蒸好的酥酪端過來,置入冷水中鎮靜。
春末夏初的氣候有些悶熱,導緻酥酪沒按照預想地凝結成半固體狀。茶茶靈機一動,想到利用天然涼霸井水給酥酪做冷卻,效果果然很不錯。潔白的酥酪靜靜躺在淺胡桃色的木碗中,随着試探的木勺微微抖動,看起來Q彈軟糯,頗像濃稠的酸奶。
米特取來姐姐出門前腌制的玫瑰花醬,疑惑地問:“姐姐,這個不用嗎?”
茶茶伸出食指舀了一坨試吃,玫瑰的芬芳與蜂蜜、蔗糖的清甜交彙融化于舌尖,滿口清香甜蜜。她嘟起嘴,不大情願地說:“先不用。等風頭過去了再說。米特,你找幾個幹淨幹燥的木罐把玫瑰醬收起來,明早我們可以自己夾面包吃。”
米特直咽唾沫,懂事地說:“要不還是等等賣了吧?蜂蜜和蔗糖都是昂貴的東西,我們自己吃太奢侈了......”
茶茶一把摟住可愛的弟弟,笑嘻嘻道:“笨米特,你看這有多少醬,我們又能吃多少呢?餘下的拿去賣就可以啦,不過得等領主的客人走了。”
“領主的客人?”萊納眉頭一皺,他現在對貴族和神殿頗有惡感,打算當騎士也是因為騎士一職屬于自由雇傭制,隻要他願意,他能避開貴族和神殿,給富商和魔法師當護衛。
茶茶看出弟弟的緊張,拍拍他肩膀叫他放松:“就是普通的客人,例行的神之花莊園巡視。客人們不會走出貴族區和神殿,我們小心避開就是。”
萊納懂姐姐的意思,眼神落到弟弟妹妹身上。他這幾天得當好保姆,免得愛玩愛鬧的米特米娅跑去城中遊戲。
兄弟姐妹們正談着神秘的客人,一個黑色的影子落到他們家門口,輕輕敲響木門。
咚。
索拉侯爵拄着領主權杖,華麗現身。老神官們齊齊起身向他行敬禮。尊貴的血緣、富裕的家族、高貴的身份集結于青年侯爵身上,透由奢華絢麗的寶石與精細獨特的繡紋展現了王國王室近親的威壓。
無論神官們打着什麼主意,他們都不得不向這片大陸統治者的血脈低下頭顱。
“嗨,各位這是做什麼,不必如此生分!”索拉侯爵故意等所有人行完禮,送上馬後炮。
一位不甘心的老神官聞聲,以為青年侯爵總算有點眼力,知道尊重神殿的代行者。他得意地擡起花白的腦袋,施施然入座,自持長輩身份,教育道:“索拉侯爵,這是我們神官應做的。我們必須回應尊貴的血統,回應虔誠的信仰。不過,在我看來,索拉侯爵似乎在此方面有所欠缺。”
青年大步上前,凜然入主座,雙腿大開大合,權杖正立面前。他掀掀眼皮,懶洋洋地吐出一個字:“哦?”
老神官不贊同地看着他,指責道:“我注意到閣下的神之花莊園未建造溫室。王國的神之花即為王國的象征,每一位子民應當敬愛、珍愛神之花。索拉侯爵,你應該盡快彌補疏漏,重建溫室才對。”
青年侯爵冷笑一聲:“你以為誰都像你們一樣,喜歡禁锢最美麗的花朵,讓他在方寸間無聲無息綻放?我偏不,我就是喜歡沐浴風雨與陽光的蓬勃生命,就是喜歡無拘無束的生長。”
莫布拉神官搖搖頭,歎氣:“年輕人容易沉不住氣。我理解閣下,隻是神之花的培育事關□□存,不得疏忽啊。”
索拉起身走到窗前,權杖遙遙一指:“可我看神之花們也喜歡這樣敞開的生活呢。”
莫布拉神官微微颔首,另一位神官遞上一枚金屬盒子。盒蓋上側刻有繁複的玫瑰花紋,内嵌藍色魔法寶石,正是一種魔法道具。與神行靴不同的是,這枚寶石印刻了冰雪的屬性,盒中物品因而受到冷氣保護,得以長久儲存。
青年侯爵眉眼彎彎,看着盒子裡的玫瑰面包,笑問:“莫布拉閣下,這是什麼意思?你是為我帶了特産嗎?”
莫布拉神官起身,撕開面包,指着内部露出的玫瑰花瓣,痛心疾首道:“這枚面包來自哪裡,我想索拉侯爵你最清楚不過。”
“神殿收到信徒舉報,我們為此來到這裡。你這次實在錯得離譜,居然惡意采摘高潔的神之花,将它們制成平民的食物,這完完全全是亵渎信仰的罪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