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布拉神官暗暗咬牙,埋怨起遙遠王宮中的少年神使。他多少知道一些内情,少年神使的祖父亦為神使,長年被動幽居于神殿“祈福”。調皮的子爵千金塞蕾娜如同青年侯爵一般強硬闖入神殿,意圖一窺神之花殿下的尊容。
神殿事後及時增強了護衛與防守,卻沒能阻擋兩人激烈的愛火。神之花殿下以他獨有的方式突破重重人牆與魔法限制,向着子爵千金訴說熱烈的愛意,打動了心愛之人。
曆任神之花殿下似乎都擁有一些奇奇怪怪的隐蔽能力,以至于神殿無法完全掌控這些尊貴的神使,總是不得不迎接趁虛而入的蝴蝶們。
莫布拉神官強忍恥辱,深深低下頭顱,懇求:“閣下教訓得是,莫布拉必将嚴查疏漏,确保神之花殿下健康成長。隻是商團一事需要諸多力量,莫布拉自認善謀善計,必能成為閣下的強大助力。”
“是嗎?”青年侯爵不以為然。
老神官眉頭一皺,甩出一頂高帽:“無論立場如何,閣下與我都是一心侍奉神之花殿下。那麼在這件事上,我們擁有共同的利益。望閣下暫時放下成見,萬事以神之花殿下為首。”
索拉把玩着金黃色徽章。他知道這老頭說的是真話。神之花殿下與神之花母株共通五感,可以說掌握了守護王國的全部力量。神殿可能企圖掌控神之花殿下,卻不可能傷害神之花殿下。
即便如此,他也不可能允許這群野心十足的老頭加入他的事業。
莫布拉神官維持着低頭行禮的姿勢,老邁的身體發出吱吱嘎嘎的骨骼聲響。他充耳不聞,信仰教他無視自己的痛苦,甚至越痛苦越虔誠。
然而這份虔誠夾雜了太多欲求,注定無法企及他真正的信仰。
青年侯爵自窗台跳下,指尖捏着珍稀的徽章,置于右眼前,俏皮地說:“神官閣下,我認為你說的十分有理。隻不過,我聽過的漂亮話太多,難以分辨廉價的礦石和真正的寶石,畢竟兩者都會閃閃發光。”
莫布拉汗流如瀑,沉聲道:“我會證明我的實力。我以往的功績足以支撐我的評價。”
這正中索拉的下懷。他優雅踱步至會客廳大門前,魔法操縱着領主權杖開門。一位衣着鮮亮的少女鄭重登場,微屈雙膝以示卑微,微提裙角以示無害,低垂頭顱以藏匿明亮不屈服的雙眸。
莫布拉眉頭打結,不明白青年侯爵的意圖,下意識喝退少女:“你是什麼人,居敢在此竊聽神官與侯爵的對談?”
青年侯爵背對着老神官伸出手,柔聲勸架:“哈哈,莫布拉閣下,和一個半大的孩子計較什麼呢?她不過是我城内的一個村姑,想來是例行拜訪時好奇心切,不由走近會客廳。”
莫布拉哪裡會信索拉離譜的解釋。平民怎麼敢進領主府邸拜訪?又怎麼敢好奇領主與領主客人的對談?
青年侯爵好似看透了老神官的心思,轉過身為老神官介紹:“說起來我還沒有介紹過這個孩子。她雖然是個卑賤的村姑,但頭腦和閣下一樣靈活,神之花面包的主意便是出自她。”
莫布拉氣急,索拉怎麼能把他和一介平民相提并論?他瞬時氣血上湧,滿面通紅,大聲抗議:“侯爵閣下,尊敬的侯爵閣下。莫布拉雖有不足之處,卻是清清白白的神之眷屬,論才學,論信仰,輪謀劃,怎會和平民齊平?”
青年侯爵單手掩嘴,驚詫道:“哦?确實是我疏忽了。”
莫布拉正要贊同他,卻聽見青年侯爵繼續道。
“莫布拉閣下已經這個歲數了,論智慧論創意論謀劃,怎能和我這年輕活潑的下屬比較!太欺負人了!你說對吧,茶茶?”
被叫到名字的少女笑而不語。
她仰起微圓的臉龐,冷靜地審視現場。憤怒的老神官幾乎暈厥過去,從屬神官忙着按壓他的人中;黑心肝的青年侯爵一邊添油加醋刺激老人,一邊眼神暗示。
一場關系着少女與少女兄弟姐妹的會談就此開始。
這亦是玫瑰王國盛極一時的神之花商團的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