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恍然大悟:“我說呢,怎麼那麼着急要我一個人出發搞事業!原來是亡命之旅啊。”
索拉左右掃視,見沒有神之花的蹤迹,附耳叮囑:“羅斯應該會派他的尖刺荊棘保護你,我這邊不能派騎士或者侍從,免得暴露你的行蹤。總之你萬事當心,活着最重要。”
茶茶卻不那麼想:“活着當然重要,可事業也不能馬虎啊。畢竟一不小心我就要當王妃的,要一輩子被雙倍仇視、雙倍追殺。領主大人,既然你在人力上幫不上忙,金錢上總能——”
她話音未落,索拉就卷起合約書敲她腦袋,邊敲邊罵:“都什麼時候了,還想這些!前任神之花殿下的妻子怎麼死的,你不知道嗎?暗殺、飼毒、連坐......她幾乎等同于被神殿威逼殒命!失敗的革命可算不上明智之舉,你好自為之。”
茶茶一把奪過合約書卷,反擊敲過去:“這豈不是更好,我是越戰越勇的類型。光是逃跑沒有任何用處,就算我和神之花殿下解除婚約,神殿也沒有放過我的理由。不如放手讓我幹吧,讓我真正掌控商團,積蓄戰鬥的力量。”
“然後總有一天,我要叫這群老頭跪在我面前,管我叫爸爸。”
“管你叫爸爸?”索拉神色詭異地打量少女,“你不是女人嗎?”
沒等茶茶回答,他又自顧自圓起來:“算了算了,你的想法老是奇奇怪怪,要是一一計較,我遲早要瘋掉。”
他說着,從衣襟内側的口袋掏出金黃色的徽章,印刻着玫瑰神力的黃晶魔法石璀璨絢爛,光芒蓋過夜晚的燭火。
索拉留戀地拂過徽章的刻印,将它放入少女的掌心,正色道:“這是羅斯的刻印寶石,足以替代行商許可。遇到金錢方面的困難,拿着它去找當地的領主。玫瑰王國十一城領主皆為王室忠誠的守護者,見到王子的刻印寶石,一定會不遺餘力幫助你。”
茶茶擋着眼睛問:“這樣好。可我想問問,這寶石非得那麼亮嗎?别說逃亡了,帶着它我一出門就能被暗算——那麼大那麼亮一個靶子!”
索拉掏出手絹丢給她,沒好氣道:“......平時都用特質的娟帕包起來的。神力的承載不絢麗不耀眼怎麼行,反正你自己把握使用的時機。”
就這樣,十六歲的茶茶輕裝上陣,悄悄地來,悄悄地走,趁着夜色離開奇客城,踏上行商的路。諸事如她和索拉侯爵的預料,神殿懶洋洋的施壓、保皇黨激進的追蹤大大提升了此行的難度。
有好幾次她被堪破僞裝,隻能躲在尖刺荊棘鑄就的護牆内,或者領主的安全小屋裡,不敢吃也不敢喝,數着呼吸聲等待敵人的離開。持續不斷的追擊不得不迫使她越走越遠,橫跨王國土地,從最荒涼的邊境小城走到另一座最荒涼的邊境小城。
當然,也有她與侯爵都沒料想到的。
為了躲避追殺者的耳目,茶茶試圖削弱自己的存在感。玫瑰王國四季溫暖,花木茂盛,城内城外遍布嫩綠與褐黃的植被,正是使用迷彩服的絕佳場景。
茶茶途中尋到一些貝殼粉末、黃色粘土和綠色草葉,遵循簡單的紮染術瞎搗鼓,竟然做出了世界上第一件迷彩風衣。她的成果很快被尖刺荊棘盜走,流傳到騎士學院,成了改良版作戰服。
為了減少采買食物的次數,茶茶試圖制作幹糧。玫瑰王國綠植豐富,農作物種類繁多,遠遠勝過隔壁的塔克斯帝國。
最先做成的是堅果棒。脆口的各色果仁裹上濃稠的蜂漿和糖漿,攪拌均勻後烘烤,迅速便能産出大量的成品。
其次完成的是米餅。切開盛有米粉的果實,将其與水、2~3個禽類蛋加工攪拌,搗成米糊狀烤制為一掌寬、一指節厚的白色脆餅。
接着出現了煎餅果子、沙琪瑪、雞蛋糕等等怎麼都和幹糧搭不上關系的食物。等到萊納提前畢業找到姐姐時,想象中狼狽的少女一副珠圓玉潤的模樣,活得美滋滋,正嚣張地同村人砍價。
“這果子上有一道疤,實在破壞美感。在我們玫瑰帝國可不興吃這種東西!哎,誰叫我人好呢,大嬸,你要不算便宜點,我勉為其難幫你解決了它。”
多麼厚顔無......不,多麼堅強勇敢的人啊,不愧是他的姐姐。
萊納忍不住笑意,走向活潑的少女。他的身形拔高不少,肩膀寬闊,肌肉結實,長腿長臂,惹來不少愛慕的秋波。少時缺憾的眼睛此刻已成為他标志性的象征,同學背地裡叫他“半開的黑色玫瑰”、“殘月之光”、“右眼被荊棘親吻之人”,半是羨慕半是嫉妒他的憂郁氣質。
不過這位強大勇武的騎士覺得自己永遠也戰不過姐姐。起碼他逃命的時候,沒本事去想晚上該吃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