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麼東西?也敢染指神?”
塔克斯厭惡地斥責,本能地排異。他或許還不理解心中煩悶的根源,但他知道如何解決這煩悶。隻要眼前的男人消失,他的神明就能恢複從前清明的模樣,僅僅注視着他一人,眷顧他一人。
盧克斯也不甘示弱,拔出腰間的石刀格擋。
“我是什麼東西,我自己清楚。你什麼玩意兒,恐怕你自己還不知道。你以為别人叫你幾聲‘神之代行者’,你就真的是神明的手足、大腦,可以肆意行動了?”
塔克斯無法容忍男人嘴裡提到他的信仰,神劍更近一步。
“閉嘴!你沒有資格談論我和我的信仰。讓你活着會侮辱創世神之名,我有義務保護我主人的名譽。”
惱羞成怒的下場便是手不聽使喚,準頭大幅下降。盧克斯輕而易舉撥開神之使者的攻擊,邊退邊嘲笑他。
“主人?既然你把自己放在卑微的位置,拒絕蒙拉和莉莉絲的親近,那你又有什麼資格對我和他們的關系指手畫腳?我和他們是對等的存在,而你,隻是一個仆人!”
塔克斯漲紅臉,猛然收回劍。他懊惱地發現自己無從反駁,并且在盧克斯強壯的攻勢下無從下手。經曆長久的冷卻,多年前墜天的恐懼再次席卷而來,壓倒了他的鬥志。
“……我不會就此罷休的。我不會把我的神明讓給你——”
如果我錯過成為你最特别的那個人,那也不會讓任何人實現這個夢。
盧克斯望着神之代行者匆忙慌亂的背影,心中隐隐不安。可玫瑰正是關鍵的孕育期,花蕾尖端已經初現淡紅,眼看就要開花。他不能抛下養育多年的心血,去追逐一個可有可無的敵人。
直到壽終正寝之日,盧克斯也不能辨明這個決定究竟是對是錯。
塔克斯逃離了男人與男人的對峙,一溜煙躲進神明的宮殿。漂浮在雲端的都城是最安全的要塞,失去許多血液的蒙拉正在沉睡。
他睡得太熟,以至于完全沒有感受到仆人的逼近,也沒有提防那把來自他身上的劍。鋒利的牙鑄就鋒利的劍,鋒利的劍輕松地劃開了他的鱗片,割開他的皮膚,即将斬斷他的頸骨。
莉莉絲因半身沉睡而漸漸蘇醒,迅速捕捉到危險的訊号,毫不猶豫地切換了靈魂。神之男相消散,神之女相獻身,美麗的頭顱滾落。
塔克斯失聲痛哭,手中的獅王神劍也一道跌落,破開雲層。女神的頭顱和神劍因而墜入下界,遵循強烈的願望,飄至思念之人身邊。
盧克斯失神地捧着從天而降的頭顱,一屁股跌坐在地。莉莉絲的鮮血随着他的動作四濺,滴落在含苞待放的花蕾之上,殘念由此傳承。絲絨玫瑰盈盈綻開,擁有了全新的靈魂和宿命。
盧克斯卻無暇觀賞。他背上頭顱,抱起玫瑰花,一路奔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