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露汀有點僵木地移動自己的眼珠，直到她的視線在半空中與洛基的視線再度相遇。

這是神域的末日，也是諸神的黃昏。

和預言中所說的一模一樣。

……然而，有什麼關系？

在一片世界末日般的混亂之中，到處都在坍塌，到處都在燃燒，隻有這小小飛船的一隅，雖然搖晃，卻還安全；他又好好地回到了她的面前，在她視線可及之處——别的，又有什麼關系？？

她在面前那雙漂亮的綠眼睛猛然眯起的前一瞬間，蓦地俯下身去，雙手迅速從他的肩頭攀爬至他的頰側，捧住那張她仿佛追逐了一輩子、永遠在她心上珍惜地保存着的臉龐。

在她重重地、魯莽地把自己的嘴唇覆蓋到那雙總是吐出嘲弄之詞的薄唇之上的時候，那首歌繼續在飛船的艙室中回蕩着。

“Oh I don't want a lot for Christmas

This is all I'm asking for

I just want to see my baby

Standing right outside my door

'coz I just want him for my own

More than you could ever know

Make my wish come true

All I want for Christmas is——

You”

在彩燈閃亮的紐約街頭，在十二月末的寒風裡；在燭光搖曳的阿斯嘉德大廳中，在熱鬧而歡快地跳着舞的人群裡——

還有，在神域毀滅的這一刻，在搖搖晃晃地飛向未知的星空的飛船裡，在諸神黃昏降臨的時刻——

隻要他還活生生地出現在她面前，永遠在她面前，薄唇勾起嘲諷的笑容，說出譏刺的刻薄話語——

允許她這樣地擁抱着他，允許她這樣地親吻着他，允許她這樣地永遠追随他……那麼，發生了什麼事，他們在哪裡，又有什麼要緊？

她感覺到他一開始猝不及防，好像完全沒有想到她會這麼魯莽大膽，而從喉間發出一聲帶有驚訝和質問意味的悶哼；然而很快他仿佛了解到了她現在内心正在翻滾着的是怎樣的情緒，于是他再度從喉間發出一聲輕哼——帶着點嘲笑的意味，但是他沒有再試圖推開她，而是近乎崩人設一般地把右手擡了起來，頓了一下之後，在她的後背上——安撫似的輕輕拍了拍。

然而，他那隻右手在安撫似的拍了拍她的後背以後，很快地就上滑到她的頸後，繼而——攫住那裡，用力往後一拉。

她的嘴唇被迫從他的唇上離開了一點，而他抓住這個時機開口了。

“現在可不是什麼接吻的好時候，”他的聲音聽上去帶着一絲親吻過後的沙啞和慣有的、對于她行為的嘲諷；然而卻沒有多少愠怒的意味，甚至可以說是平和的。

“不過我猜，你這個愚蠢的妞兒，永遠都不會知道什麼時候才是适當的時候，是嗎。”

約露汀愣了一下，仿佛在這句刻薄的言辭裡聽出了什麼近似溫柔的意味，她忍不住朝着他近距離地露出一個巨大的笑容。

“哦，我隻是太高興看到你平安無事了——你知道的。”她一點也不害羞地直白答道。

洛基露出一種類似被她那個近在咫尺的巨大笑容污染了視線一般的、牙疼似的表情，咝地倒吸了一口氣，就好像再也受不了這種直白的愚蠢似的。

“這種習慣真是太糟糕了。”他語氣刻薄地評價道，“切記不要再對别人使用，以免别人從中看出你愚蠢的本色——”

約露汀撲哧一聲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