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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刻鐘後,老闆娘正襟危坐,表情比見祖宗還要虔誠。
她面前站着一男一女。
齊二和張三張四被五花大綁倒在一旁,人事不省,生死未知。
屋子有點小,但這是老闆娘自己的閨房,窗紙桌布,擺弄得頗有意趣。
能在地下城擁有一個房間不是易事,因為公主跟陸惟從齊二口中,已經得知這裡的生存法則比任何一個地方還要殘酷。
但老闆娘不僅有屋子,還能将屋子略微修飾,可見她對于如何在這裡混口飯吃,是有相當心得的。
“我什麼都不知道,齊二幹了什麼勾當也沒跟我說過的,我跟他也非親非故,兩位要找他算賬,隻管下手就是!”老闆娘誠懇道,方才還跟齊二颠鸾倒鳳的她,現在毫不猶豫就把人給賣了。“我知道他将私财藏于何處,兩位若想要,我願将消息奉上!”
陸惟:“他将我們帶到你這裡,是想把我們烹了?”
老闆娘連連搖頭:“不不,他舍不得,他想将你們賣給數珍會,說你們能賣個好價格!”
陸惟和公主都戴着面具,老闆娘看不見他們的面容,但她看見兩人毫不留情在齊二身上捅出個血窟窿了,本來還想垂死掙紮的心思立馬變得服服帖帖,這也是她能在地下城長久生存的不二法則。
“齊二經常會在上面物色良家少年男女,将他們買下來,養上一段時日,然後賣給城南的李記羊肉鋪。有些姿色更好的,他就會賣給城中有權有勢的幾家,再極品的,則會敬獻給數珍會。說是敬獻,其實也是賣,隻不過酬勞是以賞賜的名義。齊二也因此結識不少人脈,他能在此混得開,全賴這門生意。”
老闆娘索性一五一十,把齊二的底都給抖落出來。
“我與齊二也是各取所需,平日裡他會到我這裡來買些酒,也會帶人過來吃飯,有時候就讓我在飯菜裡下些東西……不過二位放心,今日我絕對沒有這麼幹,你們那些飯菜,都是幹幹淨淨的!”
是沒這麼幹,還是來不及?
陸惟懶得追問,他關注的是另外一個重點。
“李記羊肉鋪,不是賣羊肉的吧?”
老闆娘目光閃爍:“是黑話,他們家專收兩腳羊……”
兩腳羊,便是人,以人代羊,充作口糧。
其中年幼嬰童被稱為和骨爛,而少年男女,尤其美貌者,則作不羨羊之稱。
在齊二看來,陸惟和公主就是不折不扣的“不羨羊”,而且還是“不羨羊”中的極品,他當然不舍得送去李記羊肉鋪,而是想把陸惟二人藥倒了,再帶去數珍會賣個更好的價格。
如果剛剛陸惟和公主不是早有防備,現在兩人恐怕已經人事不省任憑擺布了。
“如果你為我們辦一件事,我們可以放過你。”陸惟道。
老闆娘眼珠子亂轉。
陸惟:“你放心,不會要你的命,但要你幫我們查一個人。”
老闆娘:“誰?”
陸惟:“西州都護府的廚娘,她從都護府逃走,李聞鵲全城搜捕也找不到此人,她必定是躲到這裡來了,你既然人脈廣,想必能幫我們找到她的下落。”
老闆娘遲疑:“二位是都護府的人?這,我們這有不成文的規矩,不跟官面上的人合作……”
陸惟:“五兩金子,先付一半定金。”
他從袖中摸出兩枚金葉子,扔到老闆娘懷裡。
對方眼睛一亮,馬上改了口風:“不過奴家看二位面善,也隻有我這種人來人往的飯館,才能幫你們找到人,那廚娘姓甚名誰,模樣如何?”
陸惟道:“姓名不重要,她逃到這裡,肯定是隐姓埋名。”
說罷拿出一張折疊起來的小像遞過去。
這小像還是官驿下毒事件之後,陸無事去找後廚的人,對照他們口中的廚娘特征,畫出來的。
老闆娘展開看了一眼,随即重新折好收入懷中。
“二位放心,奴一定盡心盡力尋找此人——”
話音未落,她下巴被公主陡然捏住!
老闆娘的嘴巴不由自主張開,一顆黑乎乎的藥丸被扔進去。
她睜大眼,來不及掙紮,已将藥丸咽下,瞬間臉色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