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你是頭一天才認識她嗎?從來就是不溫不火、無情無欲的脾氣呀,事事都不放在心上,男人富貴前途都無所謂,既然她從來不珍惜,不如留給珍惜的我,也算物盡其用。”胡小俏邊說邊朝着賀郎抛了個媚眼。
賀郎噎住,看了看康安安,忽地大聲反駁:“胡說!姐姐有珍惜的東西,她一直認真地在追查案子,看到被斯淩的女子以及因冤屈而死的人,都是極力奔走,想要替他們找回真相,讓苦難之魂得到解脫,她才不是你說的那種沒心沒肺的人!隻是你在乎的東西,太低俗太無聊,她根本不放在眼裡而已!”
他一邊說,一邊用力扯康安安的衣袖,焦急地問:“姐姐,我說得對不對?你也很在乎朋友,我、小王爺、小謝,連烏鴉你都時刻放在心裡,所以,你不是個無情無欲的人!你根本不厭惡人間!”
康安安怔住,見他氣得眼淚都快出來的樣子,忙伸手按住他肩頭,安慰道:“我自然關心你們。”
胡小俏撇嘴道:“你瞧瞧她這個風平浪靜的死樣子,說出的話怕是連自己也不會相信,姓趙的對她死心塌地都換不來半點柔情,要是換了我……”
旁邊的吳鏡聽她口不擇言,立刻沉下臉道:“夠了,你也别得意忘形。”
胡小俏見總管生氣,這才收斂了,賠笑道:“我其實也不是那個意思,就是覺得她身上有股倔性,且做事一闆一眼的,怪令人讨厭的。”
賀郎狂怒起來,大聲道:“怎麼,天底下隻有她一個會談條件麼!我現在也有事情要說,不許換了姐姐的身體,否則,休想我們幫你逃出去!”
吳鏡一怔,道:“我們歸墟的事,要你來湊什麼熱鬧。”
“呸,天下事小爺想管就管,沒有了我們相助,你們别想活着下山!更别想搶别人的身體了!”賀郎緊緊地抓住康安安的手,很怕她又會上來說什麼一切權聽總管大人處理的話。
地道裡頓時鴉雀無聲,所有人目光深沉,相互瞪視。
照康安安的本意,是絕不想看到事态發展到這種爾虞我詐,勾心鬥角的地步,尤其是在危難之前。對于吳鏡的偏心,胡小俏的嚣張,她向來視為過眼雲煙。生死都不重要,榮辱何必挂懷?但此刻,看着義憤填膺的賀郎,胸口突然有股熱血湧起,她清了清嗓子道:“大人,既然話說到了這個地步,我也有些話想要對你說,事到如今,索性将之前的恩怨做個了斷。”
吳鏡心頭突地一跳,道:“怎麼,你想造反嗎?”
康安安輕輕道:“怎麼我還沒開口,大人就覺得我要造反呢?難道在大人眼裡,我總是個造反的胚子,無論說什麼做什麼都是錯?”
吳鏡難得被她頂撞得想不出話來壓制,悶悶地“哼”一聲。
康安安朗聲道:“大人也說過,多一個人便多一分力氣,賀郎肯定是幫我的,所以,我要以二人之力向大人提一個條件。”
幸虧吳鏡沒長胡子,否則早被氣得吹起來,咬牙切齒道:“很好很好,你倒學得很快,且說來聽聽。”
“出去之後,請大人赦免我之前的罪過,保留我的肉身一直到死。”
“什麼意思?”胡小俏莫名其妙,“你這女人傻了嗎?我們度朔使都死不了的。”
吳鏡卻目光閃爍,冰冷道:“果然是個造反胚子,你想甩手不幹了?”
“不,隻要我有一口氣,會一直聽大人的派譴,替歸墟盡心當差,隻是永遠不會再換肉身了。”康安安堅定道。
賀郎驚喜地轉頭看她:“姐姐,你是想……”
康安安向他點點頭。
吳鏡再也忍不住,跳起來破口大罵:“你想以康安安的身份一直活下去,直至老死?!是不是還惦記着嫁人?跟着那個小王爺雙宿雙飛?你當我這個度朔使總管是擺設嗎?就算我答應了,歸墟十殿都邑府都不會答應!”
“大人自然可以辦到,隻要大人一句話,許我拖着肉身在人間老死,至于百年後精魄歸于何處,全聽十殿都邑府判處!我自己會承擔後果。”
康安安吃了秤砣鐵了心,目光炯炯地看住他,“大人如果不肯答應也沒關系,我們現在就分道揚镳,各自為戰,隻看自己的本事和造化吧。”
“你瘋了!簡直在逼我收了你的精魄!别忘了你們才兩個人,我們這裡卻有三個,你身體裡還有隻‘魇’,你以為逃得掉?”吳鏡手都在發抖,忍不住去摸指上的扳指。
賀郎雙手貫力架在身前,如臨大敵般護着康安安,蛇夫早聽得目瞪口呆,朝着賀郎吐了吐舌頭,猶豫不決地縮了回去。
胡小俏卻拍手道:“大人快收了她吧,正好把身體騰給我用,照我的意思咱們也别去救人了,直接一走了之,以後的事情讓歸墟派守軍來解決吧。”
吳鏡手指按在了扳指上,用力捏了又捏,那扳指若是尋常之物早被他捏得粉身碎骨了,胡小俏滿懷期待地盯着他的手,賀郎卻是劍拔驽張一觸即發的樣子,隻有蛇夫人左看看右看看,勸也不是,不勸也不是,急得團團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