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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孔明燈高高飛起,李靈溪矚目仰望。
忽然,李靈溪左肩被一個匆匆走過的路人撞了。那是一個戴幕籬的女子,白紗幕籬遮住她的臉龐,燈光晦暗下,李靈溪完全看不清她的長相。
她回頭說:“抱歉。”
李靈溪敏銳地嗅到一絲魔氣,沈聲問:“所從何人?”
那戴幕籬的女子匆匆離開,并沒回答這句話,李靈溪立刻跟上她。
前方已開始遊神,大隊人馬堵住道路,神官的鞭子抽得啪啪作響。
李靈溪再沒感受到魔氣,仿佛适才隻是錯覺。四面環顧,既不見幕籬女子,也看不見江玦了。
罷,李靈溪很無所謂地想,既來之則安之,反正江玦總會找到她的。
于是她兀自走去河邊,無聊地數天燈。數到第十盞,身旁突然坐了個男人,衣着相當貴氣,舉止也很文雅。
他對李靈溪說:“姑娘怎的一個人在這裡,你的友伴呢?”
李靈溪懶得跟他說一句話,站起身就走。他卻死皮賴臉地跟上來,問:“姑娘美若天仙,不知在下是否有幸請姑娘喝一杯茶?”
李靈溪頓住腳步,似笑非笑道:“我美若天仙?”
那男人忙點頭:“實然也。”
“那你呢?”
“什麼?”
李靈溪上下掃視了他一番,面露嫌棄,“既然知道我美若天仙,至少得找個貌比潘安的男子來請我罷。”
男人臉上和煦的笑容不見了,他緩緩迫近李靈溪,口出狂言道:“小娘子,你知道我是誰麼,我是縣令公子楊卓!本公子好心好意請你喝茶,你反倒羞辱我?真是膽大妄為!信不信,我讓你出不了這個縣城,隻能跪求于我!”
李靈溪二指一合,隔空把楊卓袖裡握的東西抽了出來。
楊卓大驚失色,李靈溪冷笑:“怎麼,想邀約不成就用藥?也不藏好些,讓人第一眼就瞧見。”
說完打開那藥粉,準備撒在楊卓臉上。這時,四面沖出來幾條八尺大漢,把李靈溪包圍了。
原本他們周邊還有些走動的路人,現在全都作鳥獸散。
縣令公子楊卓,這裡沒有不認識他的人。他是出了名的跋扈混蛋,惹了他沒好果子吃。
李靈溪好整以暇地抱臂,這自負的姿态把楊卓氣壞了,命令道:“把她給我綁回府上,不識好歹的娘們兒!”
幾個人一起上來,作勢要綁李靈溪。李靈溪手還沒動,空中忽地魔氣升騰,放倒了那幾個大漢。
“誰?!”楊卓大喊,“是誰偷襲!”
李靈溪實在忍不了這副醜惡嘴臉,左手翻出一根細弦,要把楊卓了結。然而,銀蝶弦才剛飛到楊卓脖子前就被橫雲裂斬斷,李靈溪惱怒地看向劍主。
江玦說:“不可随意傷人。”
李靈溪換上被羞辱過的神情,委屈可憐道:“他先是想迷暈我不成,又要綁我回去強占,我還不能殺他嗎?”
江玦聽到這句話,神色立刻變了。
楊卓看江玦似乎是個講理的,想跟他颠倒是非一番。結果剛走到江玦面前,他胸口猝然一痛,整個人飛摔在地,猛地嘔出一口血來。
江玦的腿擡得太快了,像雪幕一閃而過,連李靈溪都沒怎麼看清楚。
“當街綁架女子,無恥之徒。”
李靈溪幸災樂禍地補了一腳,走回江玦身邊親昵地挽着他,盈盈一笑道:“看見沒有,我夫君美若天仙,你就算貌比潘安,我也是看不上的。”
江玦唇角抽動一下,竟然安之若素,沒有甩開她。
那一腳踹得楊卓去了半條命,捂着胸口半天爬不起來。江玦喂狗似的扔給他一枚丹藥,李靈溪急了,沖上去想拿回來。
“幹嘛還給他藥啊!”
江玦一把拽過她,牢牢地鎖回自己懷裡說:“續命而已,還疼還是會疼。”
李靈溪不肯,急火攻心道:“留他一命,以後不知要害多少姑娘!”
江玦慢慢收緊懷抱,像在制服一隻未馴化的野貓,等那貓不掙紮了,他冷眼對楊卓說:“今日留你一命,是因你罪不至死。倘若還有下次,我定會替天行道,取你性命。”
李靈溪暗歎:江玦果然是江玦,連個“取你狗命”都不說。
楊卓哪敢不答應,嘴裡噙着血求饒:“仙君饒命,我日後再也不敢了!若有下次,我,我不得好死!”
李靈溪還想龇牙咧嘴亮爪子,被江玦大掌一包,半牽半捆地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