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腿上的箭矢已被湍急的水流折斷,此刻卻顧不上腿上的疼痛,祝向雲似乎都能聽到自己心跳和血液在血管奔跑的聲音,她偏頭看向攤在地上的朱淮序:“喂,老鄉,你還好吧?快點起來,這裡可不是久留之地。”
她拄着赤霄劍,顫顫巍巍地從地上爬起來,走到朱淮序跟前,伸出手去。
朱淮序搭上她的手,借力從地上站起來:“我下次再也不問你信不信這種問題了!我真怕小命沒交代在那群殺手手裡,反而折在你手上。”
祝向雲也很後怕,和他互相攙扶着離開了岸邊:“我當時也隻是頭腦一熱,恰好聽到懸崖底下的水流聲,就想着拼一把,結果沒想到還是賭赢了,你現在要是讓我重來一次,我肯定沒有這份膽量了。”
“你還好意思說,跳下去的時候也不和我打聲招呼,害得我在腦海裡瘋狂呼叫系統,若不是小爺我舍生取義用積分兌換了緩沖的道具,就咱倆從懸崖上跳下來的高度,遲早四分五裂。”
“害,我這不是以前電視劇和小說看多了嗎?再說了,那群殺手手中可是拿着暴雨梨花針,我又不是鋼鐵俠,那玩意真心躲不過,當時除了跳崖也沒有别的選擇,如果不跳,咱倆真可能交代在那裡。”
朱淮序本就渾身濕透,被她說得渾身發寒,打了個哆嗦:“你還是說點好聽的吧。”
他們爬上來的地方比較偏僻,現在黑燈瞎火的,那群殺手也不好找人,他們雖然行動不太方便,但也算暫時逃過一劫,終于在黎明破曉前找到了醫館。
8.
“現在怎麼辦?”待醫館的大夫将傷口處理好,時間已臨近正午,祝向雲看了一眼外面的日頭,問道:“珠光寶氣閣我們還去嗎?”
“去,當然要去。”朱淮序連忙起身,“不僅要去,小爺我還要去惡心青衣樓的人,讓他們知道什麼錢該賺,什麼錢不該賺!”
祝向雲看向他被纏得嚴嚴實實的腿,滿腦的問号:“就憑我們兩個瘸子?”
朱淮序很不贊同地瞪了她一眼:“請不要妄自菲薄,别忘了我們是擁有外挂的現代人類。”
祝向雲的眼神很是奇怪:“那你知道路嗎?”
“這你就問對人了,我手裡恰好有一張前往珠光寶氣閣的地圖。”朱淮序從懷裡拿出在青衣樓找到的地圖。
祝向雲還是有些猶豫:“但是……這裡離珠光寶氣閣應該挺遠的吧?”
她的輕功因為腿受傷,肯定發揮不出正常水平,但對于她而言肯定是足夠了,她擔心的是朱淮序,他的腿傷比她嚴重很多,而且他輕功又不行,要想在西門吹雪動手前趕到,似乎不太可能。
朱淮序看穿了她心中的顧慮,把手裡的地圖交給她:“請對你的搭檔有點信心,山人自有妙計。”
他将她推出醫館:“你趕快去吧,記得我偶像的簽名啊?其他的都是次要的,我偶像最重要,對了,那個霍天青和霍休已經勾結在一起了,上官飛燕藏在水裡想要殺閻立本,你千萬記住,不能讓上官飛燕得逞,不然就中了青衣樓的計。”
祝向雲拿着地圖一步三回首,瞧見朱淮序一副語重心長的樣子,她就感到一陣惡寒,收好地圖後就消失在原地。
閻鐵珊的珠光寶氣閣建在關中,離他們所在的地方也不算太遠,隻不過因為帶傷要費些功夫。
滿月高懸,珠光寶氣閣很是熱鬧。
筵席擺在水閣之中,雖然夜色漸深,裡面卻依然亮如白晝,隻因閻鐵珊将水閣周圍懸挂着難得一見且顆粒飽滿、大小一緻的夜明珠,燈火與珠光交相輝映,柔和又不耀眼,夜風拂過,送來初開的荷葉清香。
“等一下——”随着不遠處傳來的一聲呼喊,水閣内的衆人都沒有拔出自己的武器。
珠光寶氣閣,但凡是個浪迹江湖的,都應該聽過這位天下第一首富的名字,如今卻有人趁夜闖入。
不僅連閻鐵珊沒想到,在場很多人都沒有想到會有人突然出現。
“刀下……不是,劍下留情啊,西門——”
一時間,衆人都将目光投向白衣如雪的西門吹雪。
聽聲音,來的人是個女子,年紀不大,閻立本突然笑了起來,誰也不清楚他為什麼笑了。
西門吹雪的眼睫微微動了一下,他的朋友不多,陸小鳳算是一個,能直呼他姓名的卻隻有一個。
祝向雲——
那個和他立下十年之約的朋友。
他看向坐在一旁的陸小鳳,沒了胡子的陸小鳳看起來的确順眼很多。
陸小鳳面上沒有任何表情,心裡卻掀起驚濤駭浪,他靜靜地坐在原地看着周圍人的表情變化。
這個聲音他當然很熟悉,不久前有過一面之緣的祝姑娘,隻是沒想到這位姑娘居然認識西門吹雪。
“西門——”祝向雲運着浮雲掠過荷塘,從紗窗中跳了進來。
來的人是個姑娘,還是個年紀不大的姑娘,但這位姑娘輕功了得,身後還背了一把了不得的名劍。
在座的都是江湖人,哪怕再怎麼大字不識一個,也曾聽說過斬白蛇、提三尺劍立不世之功的赤霄劍。
這是一把不可多得的名劍,而這把劍的主人隻是個年紀不大的姑娘。
能有這樣一把劍的人,出身肯定不俗。
水閣裡沒有人敢貿然行動,因為珠光寶氣閣的主人也愣在原地,并沒有多餘的動作。
氣還沒來得及喘勻,祝向雲便在閻鐵珊身邊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下意識地想與那人打招呼,卻看見那人小幅度地沖她搖頭,她連忙轉過去向衆人問好:“今日幸得一見諸位真容,真是在下之幸,多有打擾,還望見諒。”
閻鐵珊揮了揮手,那五個人對視一眼後當即消失在水閣之中,他大笑着上前,卻不料西門吹雪一把将人拉至身後,閻鐵珊也不惱,畢竟他也是個混迹江湖多年的老油條。
“姑娘遠道而來……”
“事先聲明,我不是來打架的,隻是聽聞珠光寶氣閣今夜有人設宴,所以我隻是趕來蹭飯,當然,如果諸位要是打架,也與我無關,我隻是個無關人士,有事請找西門吹雪,謝謝。”
閻鐵珊笑得更開心了:“姑娘既然是來赴宴的,還請上座。”
說着便要為她引路,站在他身後的仆從也很有眼色地往席面上添置上好的象牙筷,比起陸小鳳和突然出現的西門吹雪,這位不請自來的客人顯然更得閻鐵珊歡心,畢竟誰也不想在自己精心準備的酒筵上與别人動刀子。
陸小鳳依然坐在位置上,既沒說話又沒有其他動作,隻是坐在原地,拿着筷子夾盤子的菜,時不時喝一盅酒。
花滿樓是個溫和雅緻的君子,在事情沒有往最壞方向發展時,他自然樂意衆人能坐下來好好聊聊。
西門吹雪就不用說了,在看到祝向雲,沒事後,便抱着劍站在一旁,閉目養神去了,隻不過看向祝向雲的眼神很耐人尋味。
别人或許不了解祝向雲,他卻對自己這個朋友的脾性有所了解,能安安心心坐下來吃飯,那才是見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