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向雲聞言視線一頓,仿佛看穿了花滿樓和陸小鳳心中所想:“那位姑娘沒事,無情隻是想要問她一些事情。”
過了一會兒,她又說道:“你們這些人真是奇怪。”
陸小鳳來了興趣,不懷好意地問:“怎麼說?”
祝向雲就像是随口抱怨了一句,沒有繼續之前的話題:“若是在三國時期,美人計放在你們身上,決計一用一個準。”
這下,連楚留香也來了興趣:“小友何出此言?”
祝向雲認真想了想,對在場的幾人進行逐一分析:“就拿香帥你和陸小鳳舉例吧,你們兩個都是江湖浪子,年少出名,想必見識過許多山川河流、形色各異的人群。
想要吸引你們的注意也很簡單,好奇二字足矣。”
陸小鳳笑了笑,繼續說道:“你說得不錯,若不是因為好奇,我和楚兄也不會麻煩不斷。”
“人的天性使然就是好奇,這無可厚非。難道你以為美人計就隻是讓一個長得美若天仙的美女接近你嗎?”
她的一席話,成功引起在場所有人的興趣,陸小鳳催促道:“不是美女是什麼?”
“膚淺。”祝向雲白了他一眼,“所謂美人計,不止外貌,還要内裡,靈魂上的計策。”
“就拿你舉例吧,陸小鳳,一個酒鬼,江湖上好管閑事麻煩不斷的浪子。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倘若某一天,你剛解決了一個麻煩,在你想要和朋友一醉方休的時候,你遇到了一個被人追殺,或者賣身葬父,又或者隻是匆匆一瞥但一眼就讓你心動的女子……”
陸小鳳想說些什麼話來反駁,嘴唇嗫嚅了半晌,也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來。
祝向雲繼續說道:“無論是哪一類,在你決定出手相助的那一刻,或者是好奇的那一刻,你就已經中了美人計。隻要那女子日後找到機會和你相處,無意間表露出驚才絕豔的才華,或是精妙絕倫的武功、與人相處時的善心……久而久之,你便會不自覺被她吸引,對她越發好奇起來。
你想要了解她,偏偏那人待你如尋常人一般,你開始煩悶,想要引起那人的關注,若是她是個高冷孤傲的美人,眉心總帶着憂愁,你定然想博美人一笑,甚至不惜一擲千金,你心想,若能得美人一笑,做一回周幽王也無妨……”
陸小鳳不禁為她的想象力發笑:“你說對了一點,我這人最喜歡的就是美人一笑,可惜我可不願做周幽王。”
花滿樓嘴角也帶着淺淺地笑。
西門吹雪側眸看向她,點評道:“陸小鳳會一擲千金,是因為他真的愛上了那個女子的内裡。”
祝向雲立馬露出孺子可教的神情:“還是西門厲害,一點就透。”
陸小鳳開始疑惑:“為什麼是内裡?”
雖然他的每一段感情都不長久,甚至有一段鬧得不太好看,但他喜歡一個姑娘向來隻看感覺。
“靈魂。”祝向雲用了極其簡潔的兩個字回答了陸小鳳的問題。
即使她沒有看過陸小鳳傳奇的原著,但對陸小鳳一見鐘情沙曼的這個場景印象深刻,這隻流連于江湖的小鳳凰喜歡上了一個冰山美人,還帶走了一個牛肉湯做得不錯的小姑娘。
見他們都不能理解,祝向雲嘗試解釋道:“就是那種不需要多餘的解釋,一個眼神,一句話,你便能理解對方的意圖,在你需要那人的時候,隻需要回頭,那人就在。
好比‘蓦然回首,那人就在燈火闌珊處’。”
祝向雲瞧見他們仍是一副迷茫的樣子,她隻好換了一個解釋:“志同道合,靈魂共振。這樣總懂了吧?”
西門吹雪道:“我喜歡的是我的劍。”
陸小鳳突然笑出聲來:“看來你這番話也沒有什麼作用,倒是讓西門吹雪悟出了旁的道路。”
花滿樓對此很捧場:“靈魂共振,若能遇到這樣的良人,攜手一生似乎也不錯。”
楚留香眼中含笑,一舉一動中都帶着郁金花香:“小友的故事說得不錯。”
祝向雲對花滿樓的捧場很适用,轉念想起西門吹雪的話,頓時苦着一張臉:“别啊,我隻是随口一說,西門你要真是開悟了,我這可是棒打鴛鴦了。”
陸小鳳笑得更歡了,西門新交的這個朋友真有意思。
食肆遠在郊外的桑林中,隻因桑林裡住了幾戶人家,而桑林裡的住戶大多都是豢養桑蠶,而桑林中有一條通往城裡的必經之路,在那大路邊,有一間小木屋,主人家靠賣一些簡單的酒菜給過路的路人。
原本這是一家快要關門的酒店,但在不久之前,有一行人來到了這裡。
在離酒店不遠的地方,衆人便發現食肆仍亮着燈,并且從裡面是不時傳來女人的嬉笑聲。
恰逢一陣冷風吹過,桑林中泛起了白霧。
祝向雲觑了一眼遠處的酒肆,搖頭感慨:“這深更半夜的,我隻能想到聊齋志異。幸虧我不是甯采臣。”
衆人都沒聽明白她所說的聊齋志異是什麼意思,但聽名字估計是精靈鬼怪之類的書籍,陸小鳳斂了眼底地笑:“不管是什麼,進去看看再說。”
“兵來将擋水來土掩。”花滿樓跟在陸小鳳身後。
“小友安心,既來之則安之。”楚留香開口寬慰她。
在幾人即将踏入店門口時,屋内突然傳出一段真情告白。
“聽說西門吹雪不但劍法無雙,家世也是數一數二,财富不在江南花家之下。”
屋内的聲音實在很耳熟,正是不久前才見過的峨嵋四秀,話語間一下子提及了兩位主人公,一時間讓人不得不在外駐足。
陸小鳳沖西門吹雪和花滿樓不停擠眉弄眼。
祝向雲也很開心:“看來我算得很準。”
西門吹雪的桃花運還是來了。
孫秀青眼裡閃爍着獨屬于少女心事的光芒:“我喜歡他,哪怕他是窮小子,街頭賣藝的,我也喜歡。”
石秀雪對此卻有不同的看法:“西門吹雪一臉冷冰冰的樣子,我卻不覺得他有什麼好。”
孫秀青和她争辯道:“他哪裡好,為什麼要你看出來,隻要我知道就……”
她無法繼續說下去,隻因西門吹雪冷着一張臉走了進來,他身後跟着陸小鳳和花滿樓,祝向雲最終還是穿上了鞋襪,隻不過還是被楚留香攙扶着走進了酒店。
孫秀青的臉從耳根到脖子紅成一片,像極了落日時的晚霞一樣亮眼。
石秀雪也說不出話來,她看見了溫文爾雅的花滿樓,桃紅也随之飛上她的臉頰。
店内一共三張桌子,每一張桌子都很幹淨。花滿樓沖那四個姑娘點頭緻意,陸小鳳也和善地沖她們笑了笑,楚留香雖然不認識這四個漂亮的女子,但也不失君子風度地朝幾人友善地點頭,祝向雲也随之笑了一下。
單隻腳奔向最角落的那張桌子,店家也連忙跑了出來,她一把拉過陸小鳳:“陸小鳳,點菜,付錢。”
陸小鳳不滿地說道:“我隻是付錢,這點菜的活計不應該是西門吹雪嗎?”
西門吹雪不知為何将他與獨孤一鶴對戰的事情說了出來,卻隻說了一半,祝向雲清楚地看見四個女孩的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尤其是孫秀青。
石秀雪率先跳了出來,說出了一句令人意想不到的話:“我二師姐這麼喜歡你,你……你……你居然做出了這種事情?!”
西門吹雪很少地愣神,不僅連陸小鳳看出來了,在場的不少人都看到了。
片刻間,孫秀青已經提劍刺了上去。
“别看了,人家小情侶打鬧呢,我們就别去摻和了。”祝向雲的聲音不大不小,恰好落在屋子裡每個人的耳朵裡。
“陸小鳳,點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