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來京城碰運氣的人不在少數，哪怕是在經濟落後的古代，已有人率先嗅到了京城才是一切緻富的源頭。

畢竟是天子腳下，随時都有可能一舉飛上枝頭。

今日清風徐徐、煙雨蒙蒙，翻越了數座大山，行過無數條泥濘小路，有兩蓬頭垢面，穿着打扮竟然比丐幫乞丐還要落魄的居然在湖北的城門口抱着哭了起來。

沒錯，是湖北，不是京城。

哭聲讓人聞之便覺得悲恸，忍不住跟着哭了起來，連帶着守城的守衛大哥都看了這兩人好幾眼，眼裡的警惕愈發明顯，好似隻要這兩人稍有不對，腰間的佩刀便能一擊落下，當場表演個人頭落地。

江水滔滔，柳葉随風舞動。

随着哭聲接踵而至的還有一位年輕、俊秀，看樣貌不過十七八歲的少年人也出現在城門口，背後背着一根被厚布重重包裹起來的棍子，但其實那裡面是一把劍，隻不過劍柄有些彎。

但裡面的劍身卻是直的，比衙門裡的棍子還要直。

少年人驚詫地看了那兩個抱頭痛哭的乞丐一眼，小聲嘀咕着進城：“這一路走來沒聽說哪裡發生災荒啊？”

少年人的聲音很小，但不乏那兩個乞丐都有些本事在身，于是乎少年人這不大不小的聲音恰好落入他們耳裡。

其中一名身形較為瘦小的“乞丐”扒拉了一下擋着面門的頭發，眼角還挂着淚水，問：“我們倆真的有這麼落魄嗎？”

身材較高大的“乞丐”抖了抖身上的塵土，看了對面的人一眼，道：“你以為。”拿出引路憑證往城門口走去，邊走邊說，“早知道當初，我就不應該答應你的馊主意。”

瘦小的“乞丐”當即跟了上去：“可我看你挺樂在其中的啊？”

“那還不是為生活所迫。”

守城士兵認真翻看了手中的路引，又将眼前的兩人仔細打量了一番，身形較為瘦小的“乞丐”朝他露出了一排整齊潔白的大牙，守城士兵極為嫌棄地歸還了路引，讓他們二人進城。

“誰能想到，我朱淮序也有為五鬥米折腰的這一天。”

沒錯，那兩乞丐正是不久前消失在杭州郊外的朱淮序和祝向雲。

要問不過幾日，這二人為何淪落至如此田地，這一切還要從他們遇見玉羅刹說起。

是的，玉羅刹，那位遠在西域的魔教教主玉羅刹，傳聞中西門吹雪流落在外的父親。

沒有人見過這位教主的真面目，隻是在江湖中略有傳聞。

好吧，他們兩個運氣有點次，這種百年難得一遇的事被他們遇到了，還看到了玉羅刹的真面目。

不過誰又能想到，在武俠世界裡，居然真的有人修成了大道，身體跟光線粒子一樣拼湊在一起。

祝向雲目瞪口呆地盯着前方的人，玉羅刹周身是漆黑的顆粒在随風飄散：“我的乖乖，難怪說東方不歸牛頓管。”

這還講科學定理嗎？

不對，這還是人嗎？

誰家好人還會分解成粒子？

“都到這裡了，你還講科學呢？”朱淮序顯然也被震驚了不少。

祝向雲咽了咽口水，道：“畢竟科學才是唯一的真理。”頓了頓，接着說，“但按照現在的情況看，有時候也可以不用講科學，因為打不過。”

書裡對玉羅刹的出場寥寥帶過，但也可以從字裡行間看出來，這位魔教教主的确有實力隻是光聽名字就讓人不由自主害怕。

畢竟，誰能和怪物講道理。

朱淮序目光直直盯着玉羅刹：“不用你說我也知道，我倆聯手都不一定能打不過。”

“那怎麼辦？”祝向雲擡頭望天，眼裡閃爍着她這般年紀很少擁有的光芒，“要不和他商量一下，讓他給個寫遺書的機會？”

朱淮序白了她一眼，正欲開口，玉羅刹依然來到兩人的跟前，猙獰的面具下有着一雙帶着笑意的眼睛，若是仔細打量，會發現這人的眼睛的确和西門吹雪有些相似。

那種冰冷的眼神，祝向雲隻在西門吹雪聽到石觀音殺了很多人後才得以一見，細細觀察下去，又會發現，此人和西門吹雪完全是兩個極端。

哪怕西門吹雪在某些方面極端到她有些不贊同，但他眼底依然有着人的本性，可玉羅刹，眼裡隻有視人命如草芥的冷漠，像是所有人在他眼中，不過隻是蝼蟻。

祝向雲對上玉羅刹的眼睛，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你就是阿雪口中以一招之差敗給他的劍客？”

阿雪？

祝向雲已經能想像到，若是有人敢這樣叫西門吹雪，一定會被他一劍捅成個串串的下場了。

不對，現在是想這個的時候嗎？

她沒有回話，目不斜視瞪了回去。

玉羅刹心情似乎很不錯，隻可惜說出來的話卻讓人不寒而栗：“既然如此，我是該讓你就此從世上消失，還是直接把你的人頭送給百曉生呢？”

這有什麼區别，還不都是讓她死。祝向雲忍不住腹诽。

朱淮序擋在她面前，問：“閣下前來究竟所為何事？”

玉羅刹似乎這才注意到面前還有另一個人，目光落在眼前的年輕人身上，有幾分驚訝：“大齊的淮陽王，久聞大名啊！”

“不過，你居然沒有死在邊關，真是個奇迹。”

朱淮序目光頓時變得犀利起來，捏緊了拳頭：“用不着你多嘴。”

“阿雪好歹也算半個大齊人，我自然會對大齊有幾分上心。”

祝向雲隻感覺一陣惡寒。

阿雪阿雪，總感覺是在念情人的名字。她實在無法将這個名字與西門吹雪的冰塊臉對上，那樣簡直太不忍直視了。

好惡心，居然用這麼親昵的語氣。

“好了。”玉羅刹看向祝向雲，“你想好怎麼死了嗎？”

祝向雲問：“我非死不可嗎？”

玉羅刹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周身的粒子飄散得更加快速：“不然呢，總不能讓我死吧？”

“但我和你素不相識。”

“那又怎樣，我想殺你，難道還需要理由嗎？”玉羅刹耐心很不錯。

朱淮序指着他大罵：“這裡是大齊，你簡直目無王法！”

玉羅刹橫眉冷睨：“大齊又如何？若不是中原是個不錯的地方，大齊能不能存在還說不定？

你覺得我會怕神侯府那群沽名釣譽的捕頭？”

能任他來去自如，而且江湖上沒有一點關于他的消息。

玉羅刹怎麼可能會把所謂的官府放在眼裡，他連整個魔教都不在乎，又豈會懼怕那種如廢紙一張的律法。

玉羅刹掃了他一眼：“小子，這裡沒有你的事。看在你被大齊皇室坑成這樣的份上，我不殺你。”

朱淮序上前一步，毫不畏懼：“我們是朋友，她的事我一定要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