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想教育刻不容緩,老話成不欺她。
原随雲呢?
祝向雲這才想起來原随雲的存在。
第三層正中央的石台,那張虎皮交椅上卻并沒有任何,但原随雲的聲音正是從這裡傳出來的。
祝向雲快速在人群搜索原随雲的身影來。
霍,這位爺挺悠閑的,臉上居然看不出一絲破綻,不愧是能坐擁一個島的男人,挺自信的。
找到原随雲在哪後,祝向雲就擺爛去了,隻要人沒跑,場上的事就與她無關。
她現在可是一個死人,無法以活人的身份出現在衆人面前,就算真的要來個大變活人,也得有一個合适的借口,還必須讓人挑不出一點錯來。
她的目光突然落在原随雲身上,哪裡還需要去想,現成的借口不正坐在那裡嗎?
這位爺很适合用來背鍋啊!
24.
免去那些俗禮,朱淮序一眼就注意到了躲在楚留香身後的麻子臉,目光頓時一凜:“喲,這不是臨城血案的通緝犯嗎?怎麼,以為躲在楚留香身後,他就能替你開脫了嗎?”
楚留香聞言當即讓開,好讓身後的人暴露得更清楚些。
那麻子臉當即臉色漲紅,氣急敗壞地說道:“你是個什麼東西,居然敢血口噴人?”
朱淮序仿佛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笑着問:“我是個什麼東西,原公子不妨告訴他我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突然被點名的原随雲依然沒有露出絲毫破綻,很客氣地向那麻子臉介紹:“這位淮陽王,當今聖上的皇叔。”
此話一出,麻子臉頓時臉色灰白,一屁股坐在地上,仿佛沒了生氣一般。
隻聽得場内嘩聲一片,朱淮序掃了在場不少在衙門留過名字的人一眼,隻此一眼,楚留香便清楚了這位淮陽王出現在這裡的目的。
隻怕來過這裡的人,連帶着他都要去京城的地牢走上一遭了。
上面的人早就盯上了蝙蝠島,隻是苦于沒有機會,恰好祝向雲的“身死”給他們遞了一把趁手的兵器,借着這個借口幕後之人開始布局。
才三個月便摸到了蝙蝠島的位置,甚至還在他們面前演了這麼一出大戲。
不,或許在更早之前,這出戲就已經初見端倪。
是什麼時候呢?
楚留香突然想到杏子林出現的天峰大師和李觀魚,他在心裡歎了口氣。
難怪老話常說長江前浪推後浪,新一代的後輩确實了得,能下出這麼大一局棋,方法雖略顯稚嫩,但稍加磨煉,未必不能震撼江湖。
不過,能由着祝小友胡來的人,估計被氣得不輕。
他不着痕迹地看向原随雲,蝙蝠島上永不見天日,看不見絲毫光亮,能在這裡行動自如的人,除非蝙蝠公子本身就是蝙蝠成精便隻有一個原因,那個人本來就是個瞎子。
楚留香是極其不願意懷疑原随雲的,這樣一個氣度高華,溫潤有禮的人居然會是兇名在外的蝙蝠公子,特别是原随雲和花滿樓有着一樣的經曆。
這便導緻他認為原随雲和花滿樓一樣,是個心善的好人。
不是每個瞎子都像花滿樓一樣,對生活充滿熱情。
朱淮序并沒有打算揭穿原随雲身份的意思,他隻是眉眼帶笑地看着楚留香,任誰也拿不準這位淮陽王的心思。
陸小鳳一臉凝重地掃視着場内的人,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來這裡的人不乏江湖上有名望的江湖前輩,還有不少門派掌門,更有不少通緝榜上的常客。
“花兄,你說我們是不是被人下套了?”陸小鳳少有的懷疑自己,看着朱淮序這麼大的陣仗,關于自家好友是否身死這件事就要打上一個疑問。
死了?看樣子不太像。
朱淮序的面上看不出分毫摯友身死的痛苦和憤怒,甚至……看戲的表情居多一些。
陸小鳳頭一遭懷疑自己的雙眼。
“花兄啊,你說這祝姑娘……”死了那兩個字他實在說不出口,好歹是一起喝過酒,賞過月的朋友,在見到遺體的那刻,他都快比花滿樓還要傷心了。
多麼好的一個姑娘啊,多麼年輕的生命啊!
陸小鳳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花滿樓,整個人仿佛被人抽了生氣,頹廢至極。
他這個朋友,太容易為一個情字動容,這是缺點也是優點,正因為這樣,他才會陪着花滿樓來蝙蝠島。
“陸小鳳,她沒死。”花滿樓藏在袖子裡的手忍不住發抖,沒有什麼比得知喜歡的人還活着的消息更讓人激動了。
“但她并不想見我們。”陸小鳳的話宛如一盆涼水将花滿樓澆了個透心涼,“換個意思,她從來沒有信任過我們。”
良久,才聽得花滿樓的聲音:“我知道。”
躲在一旁看戲的祝向雲頓時打了好幾個噴嚏,好在場上的人正沉浸在原随雲就是蝙蝠公子的消息中,無暇顧及這細微的動靜。
祝向雲并不知道在不遠的地方,有倆大傻春對她信不信任的問題展開了心有靈犀的讨論。
她揉了揉鼻子,扳起拇指自言自語道:“一想二念三罵……”回想自己打了不止三個噴嚏,她有一時間拿不準,是有人罵她還是有人太想她呢?
總不會是鞭屍吧?
诶,不對啊,她人就在這裡,誰鞭她的屍啊?
莫非是挖墳?
靠北,是哪個缺心眼兒,人都死了,還讓她不得安甯?
等她離開這個破地方後,絕對把人套麻袋揍一頓後扔府衙門口。
想到這事,她的鼻子又開始癢了。
揭穿原随雲身份的人是楚留香,從始至終原随雲都沒有為自己辯解上一句。
等到楚留香說完,他才長長歎了一口氣:“看來我還是低估了你。”
楚留香别過眼去:“我本沒有确實的證據證明你的身份,你本可以為自己辯駁的的。”
原随雲淡然一笑,說話的語氣卻帶着逼人的傲氣:“我不需要這些。”
看完戲的朱淮序心情很不錯地鼓掌:“不錯,看來今日我沒白來,真是特别有意思的一出大戲。”
确實是一出大戲,誰能想到無争山莊的少主會是令人聞風喪膽的蝙蝠公子?
原随雲緩緩開口:“或許你會失望也不一定。”
朱淮序笑得很開心,旋即正色地看着原随雲:“作繭自縛用來形容你再好不過。”
原随雲非但沒有生氣,反而笑了起來:“确實是很有意思的一個詞,但你怎麼能确定我不是即将化蝶的蠶繭?”
第二層的石壁上在原随雲話落後,也燃起了火焰。
朱淮序并未急着反駁他,反而是把目光投向了場内的其他人,問:“我都出現在這裡了,哪怕我那位侄兒有多麼不滿意我,這座蝙蝠島總歸是要大白于天下的。”
說完,他手下的人便将臉色灰白的麻子臉拖着離開了這裡。
朱淮序回頭深深看了原随雲一眼:“人我就帶走了,您自便吧。”
“就這麼離開了嗎?”原随雲第一次看不懂人性。
朱淮序停下來:“不然留下來為你們收屍嗎?”
“你很有意思,真希望能有再見之日。”原随雲沉默了一瞬,笑着回答。
朱淮序的身影已經徹底消失在洞窟,能在原随雲的地盤安然無虞的人除了他的人,這位淮陽王還是頭一個。
“這場戲就演到這裡吧!”
随着原随雲的話音落地,第二層的火焰也在這時熄滅,那種令人絕望的黑暗再次席卷而來,原随雲的身影也徹底消失在原地。
洞窟内響起一陣陣衣袂翻湧的風聲。
“你還想往哪裡逃?”
在胡鐵花說完那句話後,祝向雲手中的箭矢再次射了出去,第二層的火焰又燃了起來。
“我抓住他了……”
在驚呼厲喝聲中,祝向雲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聽到這話,忍不住搖頭:“一群二貨!真以為能在黑夜裡抓住蝙蝠。”
那胡鐵花抓住的又是誰呢?
陸小鳳和花滿樓也趁亂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