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執行組組長趁着這會人多,垂着頭快速溜走了,獨留這群被當槍使的攝像留在原地,他們這會正被越瑛嘲諷的話語羞惱得面上一陣紅一陣白的。其中一個老攝像剛想再開口同她争辯幾句,就被身旁的人拉住了袖子。
那人努努嘴,示意了一下越瑛身後。
老攝像微微一愣神,偏了偏頭,就看見他們最為嚴肅敬業的許導正向這個方向走來。
瞬間,這群拍攝團隊挂靠在許導手下的攝像們紛紛噤聲。他們上頭的領導都還要靠着大導演的蔭蔽過活呢!
誰也不想現在去觸許導黴頭,萬一為了打幾句嘴炮而丢了飯碗,那可真是得不償失了。
不過這群攝像也是記仇的,他們彼此之間互換了個眼神,故意沒有提醒越瑛,任由她繼續數落大家。
眼前這群又壞又蠢的男人突然集體閉嘴,越瑛微微一頓。
這是……這麼快就意識到他們觀念的錯誤了?
結果等她再仔細一看,就發現他們之中時不時有人望向自己身後。嗐,還以為這群男人這麼快就學會了自我反省,原來隻是顧忌有其他人來了。
越瑛轉頭,這才看清站在自己身後的人——居然是許導!
一時間,越瑛竟生出了一種莫名的心虛。她不知道許導在這裡站了多久,又聽見了多少。
萬一許導沒看見這群人剛才那副胡攪蠻纏不講理的樣子,隻聽見她越瑛這樣怼他們,豈不是會覺得自己之前看錯了人?
越瑛心裡有點沒底,倘若今天是高義又或是其他領導站在這裡,她都不會有任何憂慮。
隻是許導和其他人不一樣。
許導對她有知遇之恩,越瑛也誠心把他當作自己老師,自然也不希望在恩師面前留下不好的形象。
她默默歎了一口氣,希望許導不要不分青紅皂白就讓自己給他們道歉。
這樣想着,越瑛心裡有些惴惴的。她抿唇看向許導,等待着他的開口。
從剛才站到這裡時就一直木着臉的許導此刻終于發話了——
“一個兩個的,都沒開化嗎?思想這麼迂腐!”
許導的呵斥聲猶如一場驚雷,劈落在攝像們身上。好幾個過來圍觀的小年輕當下就忍不住發起抖來。
都說這許導為人嚴肅,一貫把“戲比天大”奉為行事準則,眼裡容不得不把拍攝當回事的人,今天可真是讓衆人近距離感受到了。
“是不是看到人家年紀輕輕就能當上編劇心裡不服?故意拿那些行業陋習和本來就不公平的隐性規則來找小姑娘茬,算什麼男人?”
“在我這裡工作,年齡和資曆都是其次,想要把事情做成的誠心才最可貴的,影視行業并不缺你們這種喜歡找事的人,不要再讓我聽見那些上不了台面的話!”
“能幹就幹,不能幹就走。”
許導沉聲撂下一句警告,目光沉沉地在衆人臉上環視一圈,然後示意越瑛随同自己一起離開。
圍觀的工作人員們漸漸散開。
越瑛跟在許導身後,擡頭望了望太陽已經徹底落山的暗紅色天空,微微歎了口氣。這下是徹底錯過了天光,今天的空鏡是試拍不了了。
“怎麼歎氣了。”身前的許導突然轉過身來,看向她的視線依然是那樣的溫和。
他語氣憐愛,擡頭拍拍越瑛肩膀:“下次遇到這種事情可以直接來找我說,老師替你撐腰。”
“一群老油條!淨喜歡拿資曆和性别打壓新人,我都替他們感到丢人!”說着許導就呸了一聲。
越瑛聞言鼻頭有些發酸,“許老師,剛才我那樣說他們會不會有點太重了,都是合作夥伴,萬一他們……”
許導眉頭一皺,佯裝生氣地闆起面孔,幾句話就打消掉越瑛的擔憂。
“你不用怕。他們不願意幹,就讓他們結清工資走人,我重新聯系拍攝團隊過來!你老師我這麼多年在圈裡也不是白混的,咱們不是那種小團隊,不怕被炸組。”
“倒是你,看起來以前在組裡是經常被其他人打壓,我這個當老師的看了怪心疼的。”
許導語氣關切,望着越瑛認真開口:“以後有事情就直接跟我提,别跟你老師客氣啊,記住沒?”
看着眼前這般護犢子的許導,越瑛心中感激又動容,她微微紅了眼眶。
越瑛用力點頭,“我記住了,許老師。”
而躲在一邊看到了二人交流全過程的執行組組長則是心中震驚,這越瑛後台這麼硬?為什麼連許導都自稱是她的老師?!
他悄悄起身離開,自覺又聽到了一個影視圈内的大八卦。
一想到剛才越瑛讓自己和那群攝像都丢了面子,執行組組長簡直恨得牙癢。以後想找機會進入電影劇組的他,已經開始暗搓搓地在心中規劃着該如何利用這個“情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