魈的聲音剛落,周邊環境也安靜下來,魈環視了眼周邊,少姜一般都很注意魈的動作,也跟着看過去,這一看就吓她一跳,比通道裡更恐怖,眼前赫然出現數座綠油油已然腐蝕的雕像,有的雕像缺了耳朵,有的缺了眼睛,但他們無一例外的,是栩栩如真,仿若有真人被硬生生塞進打造的殼子窒息而死,看着這些雕像,可以聽見低沉而婉轉的呻吟聲。
少姜下意識挨着魈,魈也順手牽着她,給足她安全感。
“這些是雕像嗎?變異了吧?”
“是人。”
啊啊啊?少姜下意識想起前世某個朝代将奴役浸入泥中,陪皇帝一同葬去。
然而眼前情景并沒有時間讓少姜想太多,這些雕像在某一刻不知何時起,表層的白色結晶連同裡面包裹的人,慢慢化開,化作一攤粉塵碎落在地,就當少姜以為是時間久遠正常風化時,魈此時卻抱緊了她,警惕地看着堆成山的粉末。
周邊環境寂靜,除了她與他,似乎無一活人,微閃着綠色幽光的牆面,彷佛從遠古傳來呼喚,尖銳地求救與哀鳴。
“無用,絕望,神啊。”
“救救我!我不想死!”
“啊啊啊,赫烏莉亞大人饒命啊,不是我殺你的!”
“我親愛的神明,請讓我與您一道離,離開這戰火紛飛的人世。”
“我們将在一個和平的世界,重生——”
少姜似乎看見,萬千靈魂在升騰,而耳邊,卻一直有個人在呼喚着,“少姜,少姜。”
山間清泉的透澈的聲音,是魈!
女孩陡然清醒,望見仙人焦急但仍然很絕色的臉蛋,以及,一團黑煙,似鬼魂,似妖魔的猙獰物體,從粉塵堆裡拔地而起。
來不及多講,魈将醒神的女孩放在另一邊空地上,畫了個圈,念了一段短符咒,畫得極圓的圈泛起金光,然後他叮囑少姜千萬不能走出這個圈,便化出一柄綠槍,與那猙獰物體打鬥起來。
隻是這岩洞不太大,擔心震塌岩洞,傷到少姜,魈無法使出全力将其滅殺,隻得慢慢磨滅黑影邪性。
“靖妖傩舞。”
隻見綠色的身影如同雛燕般輕盈,伴随着少姜的加油聲,伸出浮華色綠槍,手腕輕輕旋轉,綠槍也如閃電般快速閃動,清影粼粼間,垂金色的眸子還有閑暇看向一邊激動地要蹦起來的女孩,似乎在讓她收斂些,而後再一□□入黑影,獵獵若遊龍,黑霧頓時消逝。
“太帥啦!”見一切結束,少姜在圈裡蹦跳起來,她想走出圈與魈擁抱,但想起他的叮囑,踏出去的腳又硬生生收回來,不過人的謹慎是有用的,果然,一團黑氣從圈子外擦過,似乎在疑惑那個嗜殺仙人所擔憂保護之人怎麼還沒放松警惕,不過這團小黑霧沒有機會多想了,幾乎是它閃過山姜身邊一瞬間,一柄長槍淩空飛過,釘入少姜斜後方牆壁,少姜跟着往後看去,那團黑霧消失得無影無蹤。
少年仙人飛來少姜旁邊,拔下長槍化作煙光消散,而後走近圈子,看見自家老婆一副癡呆的模樣,擔心是自己吓到她,又往後退了兩步,有些手足無措,在原地收斂了一身肅殺之氣,才試探問着:“少姜?”
“嗯呐。”少姜回應他,但可能是打鬥太過激烈,長槍鑽入牆壁使得已過千年的脆弱層岩發生坍塌,魈急忙抱起少姜往裡面走去,路遇幾個小黑團一并消滅,而後在某一大廳尋到消散的神的痕迹,便知此前到來的人已經處理好事情,他的善後也已經完成,循着前人留下的痕迹,走出地中之鹽。
走出去是某個海灘,上邊是懸崖高起,壁立千仞。
魈将少姜放在石壁旁,取了些水給她喝,“少姜,沒事吧?吓到你了。對不起,下次再也不帶你來這種場合了,要不是——”
少年仙人的唇,被封住,阻止他說其他話。
“不,你得讓我适應,我還是很喜歡和魈寶出來冒險的。”
嘴唇紅潤潤的魈,無奈地笑笑。,但他還是堅持自己的想法,“不,這對你來說,太危險了。”
“魈!”
正當少姜撒嬌之際,一個成熟男聲突然冒出來,“魈,人少姜說得對,确實應該多與你經曆一二,重點是與你。”
互相摟着對方脖子,腰的小夫妻往那兒望去,某位鐘離先生,還要吃瓜打醬油的熒和派蒙,正笑嘻嘻地看着兩人。
臉皮薄的魈下意識放開她的腰,站起身來,少姜也跟着起身,隻是兩人又牽起手,走近來者衆人。
“鐘離先生,熒寶,派蒙,你們怎麼會在此?”少姜問道。
鐘離與魈二人單獨商量正事,熒與少姜解釋,原來上午大家分開,那位考古學家宛煙見鐘離對岩神之事頗為熟悉,邀他聊鹽神之事,正好那會兒一個愚人衆聘請鐘離作為考古顧問去查探珍寶,原本是去孤雲閣下尋找有沒有上古魔神留下的東西,但陰差陽錯之下,一夥人來到地中之鹽,那個愚人衆是想搞些寶藏還錢,而那位宛煙,實際上确實鹽之魔神信徒,此行目的是為了找到她的神是岩王帝君殺害的證據。
“然後呢?實際上鹽之魔神是怎麼死的?”
“被她的子民所殺。你們來得晚,沒看見,那柄殺害神的斷劍,唉——”然後熒與少姜講述赫烏莉亞步步退讓,過于溫柔而導緻内部滅亡。
少姜響起在岩洞裡聽到的竊竊私語,大概是弑神之人臨死前的心聲。
“鹽之魔神,赫烏莉亞,若是生活在現在,應該是一個很溫柔,會保護人的大姐姐吧。”
鐘離、熒和派蒙俱是歎息。
那邊也講完,鐘離走了過來,與少姜道:“聽聞少姜下周要去層岩巨淵考古開荒,那邊情況不會比這兒簡單,大量上古殘餘,此番令你前來便是來體驗一二,屆時好有準備。”
說罷,老父親關懷完小輩,便去緬懷故人,留下少姜,一臉驚悚看向魈,不是,你聽我解釋,這個事情吧,本來我就是要和你說的。
然而魈隻神情冷肅地說道:“走,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