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登耐心地等待電話接通,缭繞的煙霧模糊了他的鏡框。
對面很快接通了,是布洛克。語氣很不耐煩:
“有事說事!”
戈登咬着煙:“小芭*(Babs)住哪兒?”
“你他媽嘴裡是嚼着口香糖嗎?聽不清!”
戈登把煙吐在一邊,眼睛專心緻志地看着車玻璃前方:“芭芭拉現在住哪兒?”
手機裡傳來布洛克樂不可支的大笑,持續了好幾秒才停歇:“你那麼急,我還以為你知道她住哪兒。”
戈登心平氣和:“我不知道。她早就搬出去了,不肯告訴我新地址。”
這句話不知道哪裡又戳到了布洛克的笑點,他咧着大嘴,毫不客氣地諷刺:“可憐又頑固的老父親……這是你自找的!你應得的!”
戈登盡力壓抑着心中的焦慮與怒氣:“我沒時間了,說地址!”
布洛克快速說道:“托馬斯街*……”
戈登手握緊方向盤,輕踩油門——他要盡快趕到芭芭拉那裡 。
手機屏幕光熄滅了,黑屏倒映出戈登嚴峻的臉色。
他又給芭芭拉打了5次私人電話,無人接聽。
-
戈登停在芭芭拉小區樓下。
他幾乎是腳步不停地跑進電梯,按下通往15樓的按鈕。
1樓、2樓、3樓、4樓、5樓……
戈登緊緊盯着不斷變化的紅色數字。
他的心裡悄然呐喊,快點啊,快點啊。
期待口袋裡的手機能夠響起悅耳的鈴聲,那也許意味着芭芭拉的音訊。
但手機仍然寂靜無聲。
沒有好消息。
芭芭拉沒有回電。
電梯門打開了。
戈登如箭弦一般的沖出去。
他很快找到了1501。
門是鎖的。
他沒鑰匙。
他也不可能有鑰匙。
芭芭拉連地址都不願意告訴他,他怎麼會有鑰匙?
“芭芭拉!芭芭拉!我是戈登!是我錯了!求你開門!求你!”
戈登發瘋似的大喊,用力地拍門,力氣大到整個門框都在震動,完全不在乎會不會吓到鄰居。
寂靜無聲。
沒有好消息。
芭芭拉沒有開門。
戈登焦慮地甚至想回打電話給布洛克。
有沒有可能弄錯位置了?芭芭拉真的住這裡嗎?
他多麼希望其實是布洛克弄錯了,其實是芭芭拉還在生他的氣,不願意而不是不能接他的電話。
但他清楚他的老搭檔不會在這種事情上欺騙他。
他也清楚芭芭拉已經不是小女孩了,不會拿這種小把戲引起他的關注了。
戈登顫抖地摸出手機,打出那個熟悉的号碼,閉上眼睛,把耳朵緊緊貼在門上,仿佛他能聽到芭芭拉的心跳聲。
一牆之隔,悅耳的來電提醒隐隐約約響起:
“因為我無能為力*……”
“因為我太軟弱……”
“所以我決心掙脫枷鎖……”
這是芭芭拉的來電鈴聲——《無能為力》——戈登沒想到一年了她還沒換,像是大聲地、響亮地嘲諷。
他的無能為力。
他的軟弱。
戈登睜開眼。
面無表情地掏槍。
瞄準。
打開保險栓。
扣動扳機。
砰砰!
他開槍打爛了鎖眼。
他沒瘋。
他确信他沒瘋。
也不是發洩。
他沒有失去理智。
他确信他沒有。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就算是陷阱。
就算裡面全是圈套。
就算有可能死亡。
他也要闖一闖試試看!
一。
二。
三!
戈登肩膀使勁,撞開了門!
屋裡什麼都沒有。
沒有人。
沒有武器。
也沒有芭芭拉。
狂風吹拂着戈登灰白的發絲。
風衣簌簌作響。
他按了按帽子,防止帽子飛走,手裡緊緊攥着已經開了安全栓的槍。
他擡腳邁了進去。
屋内巨大的玻璃外牆幾乎碎掉了一半,剩下的玻璃在鋼筋的固定下搖搖欲墜。這也是室内風為什麼這麼大的原因。
屋内的玻璃碎渣零零星星的沾了血。
戈登皺眉。
為何玻璃碎了?
帶走芭芭拉的那個人開了槍?還是故意打碎玻璃,混淆視聽?
戈登低頭拿出手機,又開始打電話。
熟悉的音樂響起。
順着音樂的方向,戈登目光鎖定一個昏暗的房間——戈登猜測是芭芭拉的卧室。
卧室裡整潔幹淨,被子掀開了一角,床邊的小夜燈沒關,昏黃的燈光朦胧發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