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升照應了一聲好。
周懷德帶管家孔媽媽走到大嫂王巧平面前,說道:
“嫂子,這位是孔媽媽,一直在家中照顧我,管家多年,從未出過差錯,家裡的一應事宜,嫂子可以讓孔媽媽相助打理。”
“外面院裡服侍的小厮仆婦也都是我在書院讀書期間用的,都知根知底,可以放心用。”
王巧平謝了禮,張升照走過來道:“懷德,你安排的這樣妥帖,倒教我覺得羞愧了。”
周懷德拍拍他的肩,很自然地說:“你跟我還客氣什麼。走了,我留在此反而你們放不開手來安頓。”
張升照道:“那我送你。”
“你留下吧,家裡這麼多事還要等你安置。”周懷德轉身看向張善雲:“三妹妹,我先走了。”
張善雲雙手絞着身前的衣擺,不自然地說:“我送你吧,懷德哥哥。”
她又看向自己大哥,張升照點了頭:“好,你送送懷德。”
張善雲便與周懷德一同出去了。
兩人一前一後,并無言語,靜靜地往大門口去。
通向大門的路都有檐廊,常聽和忠言跟在兩人身後。張善雲走在周懷德的略靠後方,可以看到眼前人此刻所穿的精美絲織暖靴。
雖然不久之前自己還在打趣,當年在醫館裡常聽說起的關于周家舅老爺的趣事,可是此刻,善雲隻覺自己這一身穿了兩年的舊冬衣,不論是材質、款式,都與眼前人的華麗富貴格格不入。
忽然,周懷德放慢了腳步,轉過身來,眼波含着說不出的滾燙,說出的話來卻有一種難以言說的隐忍:“三妹妹,我沒有想到會有這一天,你真的來了應天府。”
張善雲低下頭,沒有直視他:“懷德哥哥,我覺得像做夢一樣,這裡太好了,沒有真實感。”
周懷德看着她,不自覺地還是笑意盈上了臉。
進屋後善雲把外氅還給了張升照,此刻隻穿了單衣。
他解下自己披着的湖藍色外氅,披在了善雲身上,然後他略低下頭,為她系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
那外氅混合着應天府的文人喜愛的熏香,與周懷德特有的藥香,伴着體溫的暖意,有一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忙善雲想要去解那領口的束帶:“我不冷,懷德哥哥穿吧,你不能吹風。”
周懷德卻按住了她的手:“我馬上就到門口了,車裡有備用的。”
他的手溫柔而堅持,善雲隻好點了頭。由一件外氅帶來的溫度,瞬間就消融了自己方才那格格不入的别扭之感。
送走了周懷德回到裡屋時,大嫂已經安排孔媽媽為各人安置好了院子。
跟還在江甯的時候一樣,張善雲、惠雲和她們母親馬秀姑住在一個院子,高淑英和嬌雲、張升煦還有他女兒婉玉住一個院裡,哥哥嫂嫂帶着順玉單獨住一個院裡。
一個小厮走過來,恭恭敬敬地向張善雲行禮:“三姑娘,您的行李都已經給您拿回房去了。”
張善雲點了點頭,她還不太習慣家裡有人服侍照顧的這種生活方式,那小厮卻自在地說:“三姑娘,小的早早地就知道您,今日一見,三姑娘果然貌美若天仙。”
張善雲問道:“你是?”
小厮非常伶俐,年歲看起來比張善雲隻略長一點,他笑着回答:“回姑娘的話,我叫俊疏,和常聽忠言他們一樣,都是從小跟着公子的,他們近身伺候,我年紀小,在外面給公子辦雜事。”
“公子指派我來服侍三姑娘,以後姑娘的事就是我的事。”
“姑娘若要采買物件、跑腿雜事,隻管吩咐我。公子給姑娘買了一輛新的馬車,買了西北最好的馴馬,若姑娘要出門,随時喚我給您備車。”
“多謝。懷德哥哥有心了。”
善雲點點頭,跟着俊疏走到了自己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