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現在這個是我為節目重新錄制的新版本,除了現場人員外,你是第一個聽到的。鼓點做過修改,還加了一段和聲。”
喬之豎起耳朵仔細聽,發現整首歌的氛圍經過改動後,變得更悲涼了一些。
如果是原始版本是一聲聲對人類行徑和明日世界的嘶吼與控訴,符合好萊塢大片的震撼感;新版本則更像是一首末世挽歌,整首歌的反思性更強了。
“很好聽。”她誠懇地誇贊道。
“可惜是封閉式錄制,不然也想讓你看看現場舞台。”
“節目叫什麼名字?等播出的時候,我一定準時收看。”
何舟澤聽見喬之鄭重地回話,想起她自從答應要和自己重新做朋友後,就似乎不再對他那麼冷漠抗拒。誠摯的态度中又帶了一點笨拙。
冷靜自持的喬喬什麼都會,泰山崩于前也能面不改色,但卻最不懂如何自如地釋放友善和處理感情關系。
他忍不住笑了出來:“好啊,屏幕前也一定要為我捧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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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兩人比計劃提前出發,所以抵達姚朔家時還不到六點。
夏末早秋的白晝還很長,此刻太陽仍斜斜地挂在城市天際線的上沿,照得整片天空都潔白明亮。
姚朔家在江臨老城區,擁擠低矮的居民樓鱗次栉比,來來往往的人群裡大多是上了年紀的老年人。
何舟澤對這一片早已熟門熟路,找了個逼仄的停車位後帶着喬之穿梭在樓房間,很快便找到了姚朔家。
老舊居民房的隔音效果一般。喬之站在門口還能聽見姚朔在屋内說的隻言片語——
“媽,幫我拿一個大盤子。”
“這個放着我來。”
喬之想起大學時姚朔常常抱怨自己練習的時候又被哪個鄰居投訴,到後來幹脆連周末也都整日整日地待在學校。
在這樣環境下玩音樂,的确是在挑戰鄰居的忍耐力。
姚朔的父母好客,除了會讓姚朔給大家帶些自制點心外,也時不時招呼樂隊去家裡吃飯。
喬之一共去過兩次。
門鈴早已沒電罷工,何舟澤習以為常地擡手敲了敲門。
“來了——來了——”洪亮的男聲穿透門闆。
開門的是姚朔的爸爸,和喬之印象中得幾乎沒什麼兩樣。
“叔叔好,我又來蹭飯了。”何舟澤熟稔地問好。
姚父笑眯眯道:“光敲門不出聲,我就知道是小何來了。”
站一旁的喬之也跟着打招呼:“姚叔叔好,好久不見。”
姚父一邊應着好,一邊帶着點困惑細細打量喬之。
突然,他一拍腦門道:“我想起來了!你是小何的女朋友,好久沒來了。叫什麼來着……”
這番話讓站在門口的兩個人都頓住了,似乎怎麼解釋都會讓場面變得更尴尬。
這會兒姚朔也拄着拐杖一蹦一跳地走了出來,他擡起一邊的拐杖将姚父往邊上推:“我剛和你說過,這是喬之!”
然後附在姚父耳邊飛快地說了句:“他們早就分手了,你别提這個。”
姚父這才想起來今早姚朔特意提到過這件事,頓時也有些不好意思。
末了,姚朔又帶着點歉意對喬之說道:“不好意思,老年人記性不好。除了何舟澤這種隔三差五來蹭飯的,其他人他都搞不清。上次還把小夏叫成顔叙。”
姚父瞪圓了眼,在姚朔後背拍了一掌:“胡說,小夏和小顔一個是女生一個是男生,我怎麼搞不清?”
父子倆的對話氛圍輕快,喬之略過剛剛的話,徑直介紹道:“叔叔,我叫喬之。小喬的喬,王羲之的之。前幾年都在國外讀書,最近才回來。”
“哦對對對,小喬!我記得你,你喜歡巧克力味的蛋糕對不?”
喬之笑了:“是的。姚叔叔的手藝太好了,我至今都念念不忘。”
有了飲食習慣的關聯詞,姚父一下就想起了她。
他趕忙招呼着兩個人進門:“别在門口站着了,快進來坐吧。我最近又研究了一些新的甜點,待會兒請你倆嘗一嘗。”
喬之笑着答應,一邊将手中的慰問品遞過去:“這是我給姚朔的出院禮物,是我從國外帶回來的一些助于康複的保健品。”
“這是我的。”何舟澤順手将自己的禮物也遞了過去。
姚父接過袋子,嗔怪道:“一個個怎麼都這麼客氣,還準備禮物!”
他将袋子往客廳一放,指指廚房的方向:“你們先聊,飯一會兒就好。”
姚朔瞧見何舟澤給他帶的花,頓時喜上眉梢:“我就說還是你有品味,這花搭得不錯。不過還是喬之周到,我是得好好補補。”
何舟澤熟門熟路地徑直往沙發上坐,順便把姚父放一旁的袋子打開,将裡面的東西一件件往外拿。
他說道:“放心,夠你大補一頓。我也給你買了保健品。”
茶幾上瞬間碼了兩層包裝盒。
喬之看見熟悉的包裝,一時沒反應過來,就見姚朔小步挪過來,又拿起她的禮物袋,嘴裡說着:“你這哪有喬之給我從美國帶的好……”
然後手裡取出了完全一樣的包裝盒。
他嘴角抽了抽:“……你倆,怎麼連禮物都送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