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這天,江臨市的天氣罕見地回溫。十一月底竟然還能升上二十五六度,擾得市民又從衣櫃裡翻出薄外套。
下午有人在機場目睹了一場久别重逢,主角是四個年輕男女,他們身後還有攝影師在跟拍。
“又在搞什麼直播嗎?”路人嘟囔了一句。
最近平台上很流行這一套劇本,經常有網紅跑到機場和高鐵站拍攝,這些人為了博眼球不顧公共秩序,引起了大批群衆的不滿。
那四個人外貌都很出挑,其中有個穿咖啡色外套的男人甚至有點眼熟。
“靠!那不會是何舟澤吧!”等路人反應過來,剛剛那個位置已經圍上了不少人。
他明明在飛機上還聽了何舟澤的歌!
路人後悔不已,這會兒他隻能透過交疊的人群隐約看見一張立體的側臉,再沒有機會上前一探究竟。
這正是《曠野之聲》的收官錄制,本期的主題是“初心”。
何舟澤的音樂起點是大學期間組建的“同味素”樂隊。
正巧趕上顔叙回國,于是他決定将原來幾位成員重新湊在一起,大家一同尋找多年前的這個初心。
一個戴着深灰色漁夫帽的男人出現在接機口,姚朔舉起手喊了一句:“顔叙!”
攝影機已經打開了,畢竟是在錄節目,他忍住沒喊他“叙狗”,算是給他個面子。否則按照兩人以往的模式,他必定是要上前狠狠勾住他的脖子,質問他怎麼這麼久沒回來。
他擡頭,看見在不遠處等他的一行人,綻出一個笑:“久等了。”
他與何舟澤、姚朔分别對了個拳。
然後他才走到最左邊的夏安語面前,語氣正經道:“夏安語,好久不見。”
外人聽上去沒什麼特别的問候,隻是當事人才知道其中深意。
他們倆真的已有七年未見,從前的他們不是這樣鄭重問好的關系。
何舟澤攬過顔叙的肩,姚朔則自然地接過他手中的推車。
“我們四個多少年沒聚過了?”
“要不要先去吃點東西?飛了十幾個小時應該累了吧?”
“他這小子哪裡會虧待自己,保準是頭等艙一路躺回來的。”
幾人的關系一如往常,顔叙勾起嘴角道:“我不累,可以馬上進入工作模式。我最近剛好有幾個新想法,想和你們讨論讨論。這次我們一定要好好寫一首歌。”
聽見這話,在場的人都忍不住地多看了他幾眼。
他們樂隊絕大多數歌都是何舟澤和顔叙寫的,但是比起何舟澤數十年如一日的勤奮創作,顔叙更随性。他有些恃才傲物,對什麼看上去都無所謂,所以有時顯得散漫。
他們頭一次見到顔叙這麼認真地定下目标。
姚朔欣慰道:“你長大了,我很感動。”語氣像極了老父親。
顔叙笑着捶了他一拳。
喬之收到何舟澤發來的合照時,她正與海洋館溝通完放流海豚的下一步工作。
劃定适應訓練區不是一件小事,尤其這件事和好幾方都扯上了關系,需要跑的流程一籮筐。這一周她在各方之間來回奔波,有時候忙得連喝口水的機會都沒有。
這天,海洋館和學院終于敲定了初步的合作關系,計劃下個月派專家去鳳鳴島進行實地考察。
【H:同味素全員到齊![圖片]】
何舟澤隻發了這麼一句,但喬之隔着屏幕也能感受他的開心。
不過她還在一個個按序關閉電腦上的文檔,隻抽空順手發了個表情包過去。
何舟澤緊接着又發來一個邀約:【晚上有空一起吃飯嗎?我們幾個都在。】
喬之想了想,緊要的事情都已經解決了,她今晚大概率不會被臨時找去開會,于是敲了敲鍵盤回複:【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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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上次見面說好的,晚飯約在了朱師傅的幸福小廚。
何舟澤幾個早就到了,喬之臨時處理了一份文件,抵達包廂時已遲到了十多分鐘。
還是在走廊深處的那間——這似乎是朱師傅為何舟澤特意留的房間。
喬之敲了敲門,沒多久就有人從裡面拉開了門。
“喬喬姐。”來人的語氣裡帶着恰到好處的驚喜。
沒想到給她開門的是顔叙。
他的氣質比上大學時收斂了不少。
以前他打扮得招搖,一張冷臉寫滿了“生人勿近”。眼下他雖然還是一身潮牌,但款式和顔色都沒那麼出跳。耳上的裝飾一改往日,隻戴了兩枚低調的銀色耳釘,在燈光下微微閃光,但不紮眼——倒是符合他現在的形象。
喬之微笑道:“好久不見。”
走進包廂,姚朔正在拿着起子開一瓶紅酒。他聞聲,抽空伸出一隻手,沖門口的方向招呼道:“這不是喬老師嘛!”
夏安語正等着他給她倒飲料,一邊催促着他,一邊向喬之揚起笑容。
另一邊的何舟澤已經起身走過來,他接過喬之手中的托特包,自然地關心道:“怎麼這麼重?”
喬之跟着他在座椅上坐下,回道:“帶了電腦。晚上可能要看點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