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訦這才發現外面天色已經黑了,目光便落在站在那裡的謝微涼。
不知是否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此時此刻的謝微涼臉上是前所未有的溫柔,就連語氣裡也充滿了關切。
謝訦自幼在冷宮裡長大,母親的關懷也仿佛已經是上輩子的事情了,以至于長到現在,身邊其他人先前是因着他的身份,後來則是也礙于他陰晴不定的情緒,很少有人敢勸阻他。
謝訦一時有些恍惚。
而謝微涼話剛一說出去便有些後悔,尤其是看到謝訦長時間沒有應答,心裡更是忐忑,在心中暗惱自己還當是在宮外呢,說話如此不經過大腦。
這樣想着,她低下了頭,不敢正視謝訦的雙眼。
謝訦在經過一番不為人知的思想鬥争之後,過了許久才緩緩開口道:“好。”
一旁都已經準備好道歉語言的謝微涼松了口氣,随後連忙出了書房。
然而王誠早已經候在了殿外,謝微涼見狀湊上前去吩咐備膳的事情。
半晌,王誠鄭重地點了點頭,看向她的目光裡滿是欽佩,搞得謝微涼一頭霧水地回到了殿裡。
正巧謝訦也将手裡的奏折看完了,見她面色怪異地進來,随口問道:“可是在殿外發生什麼事了?”
謝微涼本來還在沉浸在方才和王誠說話時對方意味深長的眼神當中,一時還沒有回過神來。
卻不料謝訦在問出這話後半天沒有聽到他想要的回答,眉頭微微蹙起。
然而往常以察言觀色出名的謝微涼這次卻像是換了個人一樣,依舊沒有任何反應。
眼見着謝訦的臉色越來越陰沉,正欲開口說些什麼,卻不料謝微涼體突然擡起頭盯着他。
謝訦微微一愣,緊接着邊聽到謝微涼開口道:“陛下是不是對底下人特别嚴厲?”
聞言,謝訦擡眼看向她,表情裡充滿了疑惑。
“此話何意?”
謝微涼想起王誠向自己提起他的反應,才意識到自己方才問了什麼傻問題。
而謝訦此事的認真的表情,分明不像是教她糊弄過去的樣子。
“呃這個……”謝微涼嘴上這樣說着,實際腦子裡正在瘋狂運轉,思考着如何回答謝訦的話。
而謝訦見狀挑了挑眉,所幸又拿起一本奏折來看,一副不聽到答案誓不罷休的樣子。
謝微涼感覺自己今日要完。
偏巧這時王誠推門進來,瞧見書房裡的這副情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見狀,謝訦從堆成山的奏折面前擡起頭來,手裡還拿着歇微涼剛剛才交給他的,眉頭微蹙:“何事?”
王誠這才反應過來,連忙道:“啟禀陛下,忠勇侯正在殿外,要求見陛下。”
聞言,一旁站着的謝微涼下意識看向謝訦,又看了一眼站在那裡的王誠,眼神示意道:
[不是說要用膳嗎?]
王誠自然接收到了她的目光,悄悄看了她一眼,欲哭無淚:
[娘娘恕罪,實在是事出有因。]
見狀,謝微涼歎了口氣,轉而又想到這正是自己脫身的好機會,心情頓時明朗了不少,就連語氣裡也帶了幾分輕快:“陛下既然有事要忙,那臣妾便先告退了。”
謝訦知道自己今日是逗不成謝微涼了,心情頓時沒有先前的輕快了,隻是随意擺了擺手。
而謝微涼見狀臉上立刻露出一副笑容,行禮道:“臣妾告退。”
目送着謝微涼離開,謝訦這才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随後看向王誠,臉上已經恢複了以往的冷淡:“請侯爺進來吧。”
“是。”王誠應道,随後便退了出去。
不一會兒,一位魁梧的男人便走了進來,正是傳聞中的忠勇候,候非。
候非見到謝訦後,立馬跪下行禮:“臣,見過陛下。”
謝訦連忙起身将人扶起來,臉上帶着笑容:“侯爺請起。”
“來人,賜坐。”
謝訦話音剛落,王誠便已經端了茶點進來。
侯非見狀立馬行禮道:“多謝陛下。”
兩人坐下之後,謝訦便率先開口道:“朕記得,大軍還得三日後才能入京。”
“是。”侯非不敢怠慢,連忙拱手應道,“微臣想在内人百日忌辰之時趕回來,故而才提前回京,還望陛下恕罪。”
聞言,謝訦微微點頭表示理解,随後又想起了什麼,開口道:“朕會準時出席。”
“微臣,謝陛下隆恩。”侯非站了起來,跪下,行磕頭禮。
“抱歉,還是朕對不起你。”半晌,謝訦才緩緩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