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聞言,展昭擡起頭來。
而謝訦身上平和的氣質在一瞬間變得暴戾,他的臉色也是十分難看:“朕記得,和他說過不要擅自行動!”
展昭被他突如其來的怒火驚到,見狀連忙跪下,大聲道:“陛下息怒——”
而謝訦說完這話後,久久不再言語。
從繁雜的思緒中回過神來,謝訦這才感覺到自己的腦袋有些隐隐作痛,一隻手便下意識撫上了太陽穴,輕輕揉了揉。
感覺到痛意減弱了不少,謝訦這才稍稍吐出了一口濁氣,随後便低下了頭,仔細看着手中的密信。
日前,從西北邊關曾傳來暗衛的密信,稱在盛國邊境處發現了疑似失蹤的瑞王的蹤迹,幾人不敢耽擱,便急忙傳了信回來。
當時謝訦還覺得奇怪,他與謝舜相識多年,以他的謹慎程度,如何就這樣會被他手底下的暗衛發現。
現在想來,應是他有意為之。
隻是不知為何,謝訦的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他捏緊了手中的信,餘光瞥見自己的書案上,目光一凝。
那上面赫然放着他剛剛翻閱了一半的奏折。
不知想到了什麼,謝訦轉過身去,目光久久地落在書案,過了許久,才緩緩走了過去。
而書案上,批改了一半的奏折正靜靜地待在那裡,而他用朱筆圈出來的,赫然是“邊境十三部族正悄然集結兵馬,恐有異動”。
謝舜,希望你與這件事情沒有關系。
謝訦目光停留在奏折上,片刻,将其合了起來,同時,輕聲吩咐道:“讓邊境的人注意着瑞王的動作。”
窗外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是。”
翌日,太極殿
“啟禀陛下,春考在即,各處的考生已經陸續進京,然京城客棧有限,更有甚者趁此機會大肆漲價,引起諸多考生不滿。”
說話的正是早已經暗中投靠了太後的禮部尚書,他這話一出,頓時也引起了不少官員的附和。
而禮部尚書這一開口,又有其他幾個官員都站了出來,其中的開口的便是城防司的長官。
“啟禀陛下,城南有一人自稱是進京趕考的考生,然行為蠻橫,竟然因沒住上店而與客棧老闆發生了争執,情急之下将其重傷,因為事關科考,大理寺那邊也不好定奪,故而特意上報給微臣。”
謝訦面無表情地聽着下面人的彙報,聽到這話後眉頭微微蹙起。
然而還未等他開口,便突然有一人站了出來,義正言辭道:“啟禀陛下,微臣以為事關科舉考試,茲事體大,此等敗類若不加以懲處,來日為官一方,必定會魚肉百姓、民不聊生。”
這一番話說得可謂是義正言辭,尤其是鵲山的事情又才剛剛過去,朝野上下在震驚于如此膽大妄為的事情居然會發生在天子腳下的同時,對此類事情也是慎之又慎。
而此時卻突然出了這檔子事情,有的人的心思便瞞不住了。
謝訦當然知道他們在想些什麼,見狀眉頭反而松了不少,沉聲道:“所以諸位大臣是要朕嚴懲不貸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目光緩緩掃過下面諸位大臣,最後又在禮部尚書面前停留了片刻,放在一旁的手微微曲起食指,在扶手上輕輕敲了敲。
話音剛落,衆位大臣紛紛互相對視,卻是沒有一個人敢回話。
過了許久,還是一位看起來比較年輕的官員站了出來,向坐在上面的人微微行了一禮,這才緩緩開口道:“啟禀陛下,微臣以為此人應當懲戒,卻不能過重。”
“哦?”聞言,坐在上頭的謝訦敲着扶手的動作停下,緩緩瞥了他一眼,發現是一個新面孔,饒有興緻道,“那愛卿可有何見解?”
然而正是謝訦這一句無心之言卻似乎給了對方信心,隻見這位年輕的官員停頓了一下,随後開口道:“俗話說‘小懲大戒’,此時又正逢科考,先不說衆學子因為住店本就心浮氣躁,若官府在這個關頭對學子實施重罰,那其餘的學子勢必會群起激憤,距離科考僅剩下不到半月,若此時惹得民衆議論紛紛,于我朝有害而無益啊!”
這一番話下來,原本安靜的殿内立刻竊竊私語起來,原本的禮部尚書見狀又俯下了身子,開口道:“啟禀陛下,微臣以為蕭大人此話有失偏頗。”
蕭大人,便正是方才進言的年輕臣子,其名為蕭和,乃是新上任的吏部官員,此次乃是替其上司越侍郎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