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後,前朝發生了一件大事。
在朝堂之上,謝訦怒斥大理寺在薛程一案上辦事不力在前,城防司又疏于管理在後,将彈劾的折子灑了一地。
也就是這個時候,他才終于明白在這朝堂之上,辦實事的大臣少得可憐。
是以即便下頭大臣百般勸說,可謝訦還是當場下了旨意要進行科舉改革。
謝微涼聽宸貴妃說起這件事情的時候,臉上的驚訝之色是藏也藏不住的,不過隻是片刻後便恢複了正常。
見狀,宸貴妃哪裡還不知道這件事情同她有關,忍不住開口道:“你這是又在他耳邊吹了什麼枕邊風?”
“嗯?”聞言,謝微涼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疑惑,“什麼?”
她這話剛落,便見一旁的宸貴妃臉色怪異,随後便又恢複了正常。
看到她這副樣子,謝微涼垂了垂眼眸,随後才盯着宸貴妃疑惑的表情緩緩開口道:“不過我确實早有預感。”
這話倒也算不上是瞎說,不過更多的想法就連她自己也不相信。
事實上,就在陪着謝訦在太極殿枯坐的那一日之後,謝微涼的心中就隐隐有預感謝訦會這樣幹。
隻是如果是單純為了最近的事情,似乎也有些說不過去。
注意到她的情緒,宸貴妃似是想到了什麼,試探着開口道:“或許,可能是和那件事有關?”
聞言,謝微涼的目光頓時落在她的身上,露出一副很感興趣的模樣:“說說。”
見狀,宸貴妃的臉上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樣,随後神秘兮兮地說道:“那還是前幾日我聽晚貴人說的,對了,你還記得晚貴人吧?”
謝微涼點了點頭。
随後,宸貴妃松了一口氣:“這就好。晚貴人的父親不是在大理寺任職嗎,自然也對薛程一案參與其中。據她母親找她時所言,陛下的意思原本是要重辦薛程以儆效尤,順勢将地方敲打一番……”
聽到這話的謝微涼眉頭微蹙,心中湧起一陣不好的預感。
而事實也的确如她所想的那樣,據宸貴妃所說,大理寺少卿自然是領會到了謝訦的意思,事情本來也在按部就班地按照他的想法推進着。
可奈何以太後為首的一黨不知從何處聽說了這件事情,便暗中派了人去“打點”了一番,最後,薛程居然自戕在大理寺的獄中。
原本薛程的罪行已定,等待的便隻是擇日審判,然後在衆目睽睽之下處決,好給其他官員一個警醒。
可如此一來,那薛程的死便大有蹊跷,太後一黨也可順勢在這件事情上大做文章,加之最近科考舉行在即,然考生卻隐隐有暴動之勢,是以在考生當中已經開始有傳言說當今陛下不作為,識人不清、聽信讒言、誤殺忠臣。
聽到宸貴妃這樣說,謝微涼忍不住冷笑出聲:“荒唐,他薛程什麼時候成了忠臣了,他也配?”
而宸貴妃聽到這話之後眉眼間是深深的的擔憂:“這些傳言雖說是捕風捉影,也有颠倒是非黑白之效,可考生一腔熱血,民衆也并沒有卓越的政治眼光,是以在民間已經廣為流傳,又被有心人加以利用,恐怕……”
宸貴妃的這一番話倒是提醒了謝微涼。
她和謝訦一直都想要整頓前朝,便将目光放在了地方官員身上,反而忽視了這個王朝根上的問題——選官制度。
現在盛國雖說已經實行了以科舉選拔人才的制度,可實際上效果卻并不好,其中世家便是很重要的原因。在這項制度制訂之初,先帝為了安撫世家,便在這其中增加了如若得到各地官員推薦,可酌情為其在科舉考試中得到助力。
雖說這一舉措在盛國剛建立之初有安撫功臣的意思,畢竟盛國之所以能夠建立,這些世家也在其中出了不少力,又一力輔佐了先帝和謝訦兩任皇帝登基,可謂是勞苦功高。
隻是如此舉措勢必會留下隐患,世家也在這格外的優待中積蓄了力量,一步一步發展成今天的模樣。
而在這漫長的歲月裡,上至京城、下至地方,處處都有世家的身影。
也許謝訦正是發現了這一點,才會突然提出要進行科舉制度的改革。
隻是不知又會掀起怎樣的風浪來。
突然,殿外傳來小太監慌慌張張的聲音——
“不好了娘娘!太極殿上群臣上奏,要求陛下暫停科舉考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