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最後,她的語氣裡已經帶了些微不可察的怒意。
而鄭知府顯然也聽出了些什麼,慌亂點頭道:“是……是,下官馬上就辦,馬上就辦……來人——”
“領事大人。”聽到他的聲音,立刻便有官差走上前來。
“将那些抓到的人都交給眼前這位大人。”不知道是不是謝微涼的錯覺,她總感覺鄭知府的語氣裡有失落,還有隐隐的怒意。
“這……”眼前的官差顯然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臉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見狀,鄭知府突然發怒,語氣也不似先前的冷靜,反倒多了幾分尖銳和歇斯底裡:“叫你交出去你就交出去,廢話那麼多幹什麼?”
“是是是……”那人被他突如其來的怒意吓到,連忙點頭應道,随後便将押過來的幾個人放到謝微涼和竹沫面前,一臉恭敬。
見狀,鄭知府也将目光落在謝微涼的身上,讨好道:“這位大人,下官已經按照您的吩咐将人交上去了,還請您在那位大人面前多多幫下官美言幾句……”
而謝微涼并沒有接他的話,隻是冷淡地看了她一眼,随後又道:“這裡由我接手,你們可以離開了。”
“是是是……”聽到這話,鄭知府連忙點頭應道,随後又轉過身去對現場的官差說道,“收工——”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離去。
看來,這一場鬧劇總算是結束了。
謝微涼歎了口氣,目光又落在在一旁低聲啜泣的婦女,以及不遠處還在對峙的掌櫃和書生,又歎了一口氣。
突然,她的衣角被一道微弱的力道扯着,随後耳邊便響起一個有些虛弱的聲音:“這位……大人。”
聞言,謝微涼循着聲音看過去,看到的便是剛剛還在啜泣的婦女,她的手裡還抱着自己的孩子,聲音雖然柔弱,卻依然透露着堅定。
“我跟你們走,可不可以不要帶走我的孩子?”
說這話的時候,她臉上的淚痕還沒有完全幹,身上的衣服還沾染着泥土,甚至有幾處還破了洞。
見狀,謝微涼微微俯下身來,作勢便要将人扶起來。
怎料那婦女卻如同見到什麼惡鬼一般,連忙躲了開來,随後竟然直接跪在了地上,嘴裡還不住地喊道:“大人饒命,大人饒命……”
謝微涼聽到這話之後先是一愣,随後一隻手便僵在了那裡,忽然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似是本能反應,下一秒她的手便伸了出去,下意識要扶起對方來。
怎料她雙手剛剛伸了出去,眼前的女人的身體卻顫抖得更加厲害了。
而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她卻還不忘死死護住懷裡的孩子。
謝微涼忽然覺得自己的腦袋如同一片亂麻一般,叫她久久不能思考出合理的解決辦法。
她隻得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一旁的竹沫自是注意到了這種情況,随後便輕聲在謝微涼的耳邊說了些什麼。
謝微涼如同機械一般點了點頭,随後退到了一旁。
見狀,竹沫走上前來,将手搭在婦女的雙臂上。
婦女一臉警惕。
随後竹沫又趁着她分神的時候,雙手微微用力,讓她的胳膊松了松。
孩子沉重的呼吸聲回蕩在兩人耳邊。
女人見狀先是一愣,随後又警惕地看着她。
而眼前這位年輕清秀的女子臉上露出笑容:
“你抱得太緊了,孩子快要呼吸不過來了。”
女人這才低頭看向懷裡的孩子,果然她的面上已經有些發紫。
她這才确認了眼前這個女人沒有騙她,隻是縱然如此,她的臉上依然充滿警惕。
不過竹沫倒是沒有為此感覺到冒犯,反倒是回頭看了謝微涼一眼,接收到對方肯定的眼神之後,這才又将目光落在眼前的母女身上。
而另一邊,謝微涼見竹沫那邊進展順利,紛雜的心也漸漸安定了下來。
随後,她便将目光落在了那邊還處于焦灼狀态的書生和掌櫃身上。
而眼前的兩人此時此刻又爆發了新一輪的争吵,且在謝微涼看來,似乎比先前還要厲害。
她微微皺起了眉頭。
“要不是你們,我的客棧能招來那些官兵嗎?快走快走,再不走我可對你們不客氣了!”那掌櫃的見官兵走了,目光這才又落在眼前的書生身上,心裡一直憋着的那股火頓時噴湧而出。
而聽到這話的書生此時已是怒極,作勢便要甩手離開,一旁的同伴見狀想要阻攔未果,隻得向掌櫃的鞠了一躬,跟着離開。
“我倒是開了眼了,哪裡見過這麼蠻橫無理的人。”出了客棧之後,那位易怒的書生遠遠地看了一眼高大的建築,忍不住唾棄一口,“呸,什麼東西,要不是為了考試,這破地方誰愛住誰住……”
他一句話還沒有說完,卻突然被同行的人捂住了嘴巴,作勢便要發火,卻突然被一旁的人捂住了嘴巴。
那人擡眼,卻聽到旁邊的人目光在周圍掃了一圈,随後才低聲開口道:“鄭兄,此地人多眼雜,我們還是先走為好……”
然而還不待兩人離開,卻突然發現眼前撞上了一個人。
兩人見狀擡眼望去,隻見眼前這人以紙扇掩面,看着兩人的表情充滿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