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說完這話的謝訦這時也将目光落在謝微涼的臉上。
注意到她的表情,謝訦先是一愣,随後似是想到了什麼,看着謝微涼的目光頓時充滿了歉意,一雙眼睛也是水汪汪的。
謝微涼看到他這副表情,本能地别過頭去。
而謝訦見到她這副樣子,嘴角頓時便耷拉下來,就連說出來的話也帶了一絲軟意:“姐姐,是我惹你生氣了嗎?”
好久沒有聽到他這種語氣了,居然還有些不适應了。
這樣想着,謝微涼突然覺得渾身一顫,随後表情愈發怪異。
突然,她的面前多出了一雙手,謝微涼順着那雙手看過去,對上的便是謝訦充滿幽怨的眸子,不禁一愣。
上一次見到他這樣的表情後,她未來三日都在和其他人一起改那個該死的方案。
想到這裡,謝微涼心中那一抹名為“疑惑”的烏雲散去,最終豁然開朗,看着謝訦的目光也充滿了警惕。
她的這番變化自然是被坐在對面的謝訦看得一清二楚,然而此時此刻的他還不知道接下來對面那人兒會說出怎樣冰冷無情的話來。
而謝微涼此時心中那股名為将謝訦心裡那點小算盤拿捏住的欣喜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對謝訦這位所謂“資本家”的控訴以及對自己接下來該如何應對上司的連環提問的擔憂。
思及此,她的臉上多了一絲憂慮。
而謝訦看到對面的謝微涼臉上的表情在他将蝦剝完又放到她面前這短暫的時間如同川劇變臉般的迅速,包裹着心頭的疑雲愈發濃厚。
忽然,他似是想到了什麼,一雙眼睛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最終落在自己面前的那盤清蒸螃蟹上,了然。
于是這邊謝微涼還在思考着接下來該如何和上司十分自然地彙報工作,下一秒便發現自己的眼前突然多了一盤螃蟹。
禦膳房的手藝自然是極好的。看着那金黃誘人的螃蟹,謝微涼暗暗咽下了口水,目光便落在對面的謝訦身上。
謝訦自然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心底那一抹隐秘的角落突然悸動起來,隻是他偏過頭去,很好地掩飾住了自己臉上的那一抹不自然——
然而微紅的耳尖還是出賣了他的心緒。
然而這一切在對面的謝微涼看來,便成了謝訦心虛的證明。
聯想到先前她的猜想,謝微涼隻是覺得眼前這人突然就變得面目可憎了起來。
什麼可惡的資本家上司,吃個飯也不讓人好好吃!
謝微涼别過頭去,心中滿是對資本家上司的控訴。
而一直關注着她的謝訦悄無聲息地,看到了她面前金黃的餅上。
難道是因為餅不好吃?
謝訦似乎明白了什麼,随後,他小心翼翼地拿走了那盤餅,打算讓下頭的人再熱一熱。
謝微涼自然是看到了謝訦的動作,心中怒意更甚。
看吧,你不配合上司的工作,他連餅都不給你畫。
謝訦嘴角微僵,看着謝微涼的眼神中充滿了複雜。
半晌,他才緩緩開口,語氣裡略有嗔意:“姐姐和我現在是隻有工作可以談了嗎?”
聽到這話的謝微涼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同時目光躲閃,餘光中瞥見了她放在一旁已經寫了一半的奏折上,頓時如同見到救星一般。
謝訦看着眼前以奏折掩面的謝微涼,忍不住氣笑出聲,半晌才沒有好氣地開口:“你不餓嗎?”
而謝微涼聽到他這樣說之後,突然站了起來,随後深吸了一口氣,在謝訦驚愕的神情中緩緩打開了手上隻寫了一半的奏折,面無表情地念道。
而此時她的心裡卻在咆哮——
随便吧,毀滅吧,她彙報完了就走!
謝訦一時拿不準她的想法,于是隻得按兵不動,于是臉上的表情就顯得有些陰沉。
而對面的謝微涼在一口氣彙報完之後,心中的那股子勁兒就突然過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對于自己彙報得哪哪兒都是問題的深深的擔憂。
與此同時,她的心中隻剩下了兩個字——
完了。
然而就在她說完之後,對面的謝訦卻是一反常态的沉默。
這讓謝微涼原本就不足的底氣變得更少了,幾乎是消失不見。
謝微涼一臉緊張地看了謝訦一眼,随後吞咽了口水。
一口氣說了這麼多,渴死她了。
然而似是福至心靈一般,在她在心中剛剛說完這句話之後,面前卻突然多出了一杯水。
頂着站在眼前人的驚訝的目光,謝訦緩緩将杯子放在謝微涼面前的桌子上,随後又伸出手帕擦了擦右手指尖上那一滴壓根不存在的水珠。
對面的謝微涼看到他如此閑适的動作,微微低下了頭,心中想的卻是他先前陰沉的臉色。
不得不說,謝訦嚴肅起來還真的有皇帝的感覺。
而現在的她,就像是朝堂之上等待審判的大臣一樣。
沒想到她一個皇後,也是上上晚朝了。
這樣想着,謝微涼的心情好了不少,但對面的謝訦卻遲遲沒有回複,讓她的心又揪起來了些。
而對面的謝訦此時的腦子裡卻是一片混亂——
他該說些什麼來證明自己是第一次聽到這些話?
畢竟暗影早就将這些事情告訴自己了。
這樣想着,謝訦突然發覺自己的後背上沁了一層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