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微涼被自己這個有些荒誕的想法震驚到,心情久久難以平複。
約莫一柱香後,她才稍稍覺得自己的思緒穩定了些,這才能仔細回想起方才在宸華宮裡宸貴妃所說的事情。
又過了一會兒,直到窗外太陽西斜的的時候,謝微涼這才放下了手中的毛筆,看着眼前已經被她勾畫得不成樣子的宣紙,長舒了一口氣。
“看來,有必要再出宮一趟了……”說這話的時候,謝微涼神情複雜,目光落在桌上被勾畫的紙上,面色微沉。
禦書房
“又去?”謝訦放下了手中的毛筆和奏折,看向謝微涼的眼神中充滿複雜。
“朕若是沒有記錯的話,皇後這段時間出宮頻繁啊。”
聽着謝訦滿是試探的話語,謝微涼眉頭一挑。
都用上“朕”和“皇後”了,看來他這次是真的很生氣。
不過這又同她有什麼關系?反正她這次出宮是有正事要辦。
心中這樣想着,謝微涼頓時便多了幾分底氣,看向謝訦的目光也多了幾分堅定。随後,便俯身行禮。
而謝訦自說完這話後便垂下眸子,一雙眼睛便落在了先前被他随意放在一旁的奏折。
隻是那上面的字密密麻麻的,通篇看下來也是些“陛下聖安”、“保重身體”的廢話,看得倒教他心煩。
那邊的謝微涼在說完自己的請求之後,便開始不着痕迹地觀察着對面謝訦的反應,随即便看到了謝訦皺起的眉頭,目光便順勢落在他面前請安的折子上。
是朝中……出了大事嗎?
這樣想着,謝微涼心中一沉,臉上的表情也跟着凝重起來。
難道是科考的事宜,亦或是其他?
然而就在她心中瘋狂猜想之時,對面的謝訦終于想好了該如何回這樣一份“滿是關心”的奏折,随後便長舒了一口氣,心中關于“如何委婉同時還能委婉表達自己不滿地答應對方的請求”這一問題也終是有了答案。
心情大好的謝訦再一擡眼,卻看到站在他面前的謝微涼不知何時也是一臉嚴肅,眉頭深深皺起,和先前苦惱于朝事的自己可謂是一模一樣。
那一瞬間,謝訦的腦海中立刻浮現出了千百種理由,隻是縱識心緒繁雜,可他面上卻依然平和,甚至還能有空思考一會兒該以怎樣的立場去關心對方。
而那頭謝微涼心中的煩悶情緒隻是一瞬,随後便又收了回來。
不該關心的事情不要瞎關心——這是她在職場和後宮多年浸染才明白的道理。
隻是……
謝微涼看着眼前的謝訦,實在是摸不準他的情緒,連帶着心中對他是否能答應自己的請求一事也沒有底。
半晌,兩人同時開口道:“你……”
“陛下……”
随後,又是一陣沉默。
最終,還是謝微涼率先開口道:“陛下有什麼吩咐嗎?”
“你這次出宮……是為了什麼?”謝訦試探道。
雖說對面可以說是她的頂頭上司,可謝微涼心裡卻知道這事兒在沒有結論之前還是不要同他講為妙,遂打算找個理由搪塞過去:
“上次在遇仙樓裡遇到一個很有天分的書生,這次臣妾打算再去為陛下考察考察。”謝微涼有備而來,半真半假道。
遇仙樓,便正是上次她出宮的時候遇到那對結伴而來考試的鄭氏兄弟的地方。
更何況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上次來的知府,也是姓鄭。
想起那人的行事作風,謝微涼微不可察地皺起了眉頭。
這次考試至關重要,可不能再出什麼亂子了。
故而她才有此一說。
而謝訦則是在聽到“遇仙樓”這個地方之後,臉上的表情就沒有舒展過。尤其是在聽到謝微涼親口承認自己要去這裡的時候 臉上的表情更是陰沉地可以滴出墨來。
而謝微涼自說完這話之後便低下了頭,準備等着謝訦的回答。
這一切在謝訦的眼中不知為何就變了味道,他的眸色微不可查地沉了下去。
然而低着頭的謝微涼并沒有注意到這一變化,隻是低着頭等待着他的回答。
許久,她隻聽到頭頂上傳來一聲歎息,先是一愣,下意識便要擡頭,卻突然感覺到自己的頭頂上似乎落下了一隻手。
壓下自己内心的驚訝,謝微涼努力平複着自己的情緒,這才忍住了擡頭的沖動。
所幸眼前這人隻是停留了一瞬,随後那股龍涎香的氣息便遠去了。
謝微涼在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氣,這才擡起了頭,卻見謝訦已經将一塊令牌放在了她的手上。
“陛下,這是?”謝微涼看着手中紋飾繁複的令牌,微微一愣,下意識問道。
“調動暗衛的令牌,如今朝中不太平,無數雙眼睛都盯着你我,你既然在這個關頭出宮,防護是不可避免的。”謝訦神情嚴肅道。
謝微涼聽到他這樣說之後先是一愣,過了好久才謝恩道:“謝陛下。”
“隻是……”她忽然想到了什麼,秀眉微蹙,“如此一來,陛下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