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李太白......”
李瀚猙極力抑制自己逐漸靠攏的眉頭,心中滿是不悅,但見她滿含期待的眼神,隻得無奈輕咳:“莫急,你需得等。”
“需要等到幾時?一個時辰?兩時辰?他真的會來?” 誓要李瀚猙給個确切答複。
李瀚猙被追問得無奈:“不若我帶崔掌櫃去尋他可好?”
“甚好!”
正言語間,狹路相逢,來人竟是王懷瑾。
王懷瑾一見李瀚猙身後仆從,便覺眼熟,遂上前與李瀚猙無事攀扯:“李兄,别來無恙!”
平日裡兩人根本不打照面,尤其是現下帶了崔窈娘,李瀚猙不欲與他過多糾纏,略過一點頭。
“李兄,不知你這小仆從,為何瞧着如此眼熟?” 王懷瑾眼見他要走,三兩步抄到他面前。
“王兄何出此言?”
王懷瑾目光緊緊盯着崔窈娘,見她始終不肯露出正臉,心中疑窦化為實質。
王懷瑾眼珠一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然轉瞬又化作溫和之态:“倒也無甚大礙,就是覺得,李兄這新收的仆從,很像我家裡的一位姐姐。”
哪有把仆從擡做姐姐的,這分明話中有話,崔窈娘一聽,更是把脖子縮了縮。
王懷瑾突然走近,擡了聲線:“這位小郎君,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我瞧着你細皮粉面,不像個仆從模樣,莫不是入宮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
如此誣陷,崔窈娘心中暗罵,微微側進李瀚猙陰影裡,避開王懷瑾的目光。
李瀚猙面色一沉,“王兄慎言!” 若是真被有心人聽了去,崔窈娘小命難保。
王懷瑾輕笑一聲,“李兄莫惱,懷瑾不過是好奇罷了。隻因這仆從,身形與我那姐姐頗為相似,懷瑾不過是擔心她貪玩,私下與你結交......” 話未說完,卻又止住,眼神暧昧地在李瀚猙與崔窈娘之間流轉。
這般污人清白,若不是李瀚猙清楚知道,王懷瑾分明沒有親姐姐,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王兄,何以堕你姐姐名聲!”
“李兄,開個玩笑開個玩笑,小郎君你也莫氣惱。這‘波斯之夜’,本應是縱情歡愉時節,何必如此緊張。懷瑾對我那姐姐,向來敬重,若有冒犯之處,還望李兄與小郎君海涵。” 說罷把手一拱,看似謙遜,實則不以為然。
還沒等李瀚猙開口,他已經站直了腰杆,又看向崔窈娘:“小郎君,若他日有機會,定要與你好好結識一番。”
崔窈娘仍是沉默不語,不想猜王懷瑾打的什麼鬼主意,那日在“绮夢履”,她把話說得還算明白。
李瀚猙眼神一凜,“王兄還有事?” 這便是趕人,識趣的話,早該請辭。
王懷瑾卻不慌不忙,好似聽不出李瀚猙言下之意:“李兄何必着急趕人,懷瑾隻是關心則亂,生怕我那姐姐對李兄生出不該有的心思,到時鬧出不該有的笑話。”
越說越離譜,李瀚猙怒視王懷瑾:“王兄休要在此信口雌黃!我與你姐姐素不相識,豈容你無端揣測!”
王懷瑾嘴角上揚,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李兄,你這是欲蓋彌彰啊,怎的小郎君不敢出聲?懷瑾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隻要李兄能讓我與小郎君說上幾句話,确認并非我姐姐,我便不再糾纏。”
沒有這個道理,李瀚猙斷然拒絕:“王懷瑾,你自不必想!今日這‘波斯之夜’,不是你妄為之地!”
王懷瑾早知如此,幹脆伸手直接去撈崔窈娘。
崔窈娘大驚失色,情急之下抓緊李瀚猙後背的袍子,緊緊依附不願擡頭示人。
李瀚猙見狀,如老鷹護崽般,一把将崔窈娘護着轉了半圈,正臉以對,怒目圓瞪,厲聲喝道:“王懷瑾,你放肆!”
正中王懷瑾下懷,眼瞅着就要聚起人圍觀,崔窈娘咬着銀牙,計上心來。
她突然蹲下身子,佯裝痛苦地捂住肚子蜷縮成一團,哎喲哎喲起來。
李瀚猙見狀,高大身形遮住四周射過來好奇打量的視線:“怎麼了?”
“大人,小的實在腹痛難忍,怕是吃壞了東西。”
李瀚猙順勢扶着崔窈娘:“王兄,今日之事暫且放下,我這随從身體不适,我需帶他去尋太醫。”
王懷瑾雖心有不甘,但李瀚猙理由正當,衆多人看着,他再不好阻攔,隻得眼睜睜看着李瀚猙帶着崔窈娘匆匆離去。
王懷瑾終不死心,追在身後:“相識即是緣分,一見這小哥便覺得心生親切,我與李兄一同送人去也好有個照應。”
李瀚猙腳程快,幾乎是拖着腳不沾地的崔窈娘迅速離開,好不容易甩開王懷瑾,找了一處安靜之地。
崔窈娘這才站定身形,長舒一口氣。
“下次可莫再這般莽撞。”差點接不住她的演技。
崔窈娘調皮地吐了吐粉舌,無論如何,逃過一劫。她再次望向李瀚猙時,又在舊事重提:“李大人,那我們何時能去見李太白呢?”
竟還想着這檔子事,李瀚猙真不知該不該誇她一句猛将是也。
“先且看看局勢,待安穩之時,再去尋李白也不遲。”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若是再露出破綻,得先想好應對措施才是。
崔窈娘雖心中急切,卻也明白這個道理,知此事不宜強求,隻好耐着性子,邊等開宴邊等待時機。
可剛走沒幾步,李瀚猙敏銳地察覺到周圍有人影閃動,他心中一凜,暗道不好,原是王懷瑾并未善罷甘休,暗暗跟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