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知道，看見風絮重傷，渾身上下血淋淋的回家，他心裡有多絕望。

“我的病可以不治！”

是啊，我是個累贅。

風淼的手不自覺拽緊輪椅扶手。

“我不同意！”風絮厲聲道。

肖奶奶隻有肖凰俞一個親人，而她也一樣。

風絮緩和語氣：“之前那次出了個小意外，不會再發生了。”

接着，她語氣輕快，眯起眼笑起來，像隻狡猾的狐狸，“那四個人比我慘多啦，死在了異種嘴下。”

十五歲的風絮為了多掙點錢給風淼看病，經常性進出灰色地帶，結果被人監視還拿刀威脅她，讓她做内應，暗殺主教奧斯頓。風絮覺得他們是瘋子，奧斯頓在城内名聲一直很好，怎麼會有人要殺他？

她表面順從，實則僞造奧斯頓出城的消息。果真他們上當了，被異種圍攻。隻不過圍觀的風絮不小心被異種發現了，好在她運氣不錯，成功逃回城。

“再說了，把他們引到城外滅殺，我算過成功率有八成。”風絮忍不住嘴角上揚。

事後風淼逼問風絮，她才說出緣由。從那個時候，他意識到自己姐姐除了思維有些奇怪，偶爾心軟，骨子裡還帶着一股瘋勁。

“這次我也要去。”風淼繃着臉，漂亮的眼睛下隐藏自己的擔憂。

這下風絮有點頭疼：“小淼，打個商量，不去行不行？”

風淼沒有任何表情地看着她，一副絕不松口的态度。

論倔，風家姐弟如出一轍。

風絮也了解自己弟弟，如果她真的不帶他去，第二天，她會因為某些意外去不了。

“好吧好吧，明天早上帶你去。”風絮假裝敗下陣來，實則開始想怎麼才能把風淼留在城裡。

聽到風絮的妥協，風淼松了口氣：“别想着一個人偷偷溜走。屋裡的主系統我拿到了權限。你要是一個人走了，整個屋子就會發出警報。”

風絮敷衍地點點頭。

驅動輪椅回到房間，風淼鎖緊房門，他也要為明天做準備。

儲物櫃裡的營養液一瓶接着一瓶消失，他又拿起T-X2代基因修複液往自己手臂上注射。

随着風淼長大，他的病越來越嚴重。平日裡骨頭是針紮一般疼痛，好像随時要裂開。

不到一分鐘，基因修複液起作用了。骨頭和血肉仿佛被放進了絞肉機裡。

分裂、愈合、分裂，這樣的痛苦讓風淼從輪椅上跌落。

他咬破了自己的下唇，鮮血順着傷口從嘴角留出，精緻的五官扭曲成一塊，冷汗幾乎浸濕了整件衣服。

不能讓姐姐看到，這是風淼失去意識前唯一的想法。

風絮等了一會，輕輕敲了敲風淼的房門。見無人應答，風絮拿出主控制器按了幾下，門輕輕被推開。

房間裡放置着許多複雜的儀器設備，有些還在運轉。一整面牆的置物架擺放着各式各樣的玻璃瓶，裡頭裝有不同顔色的液體。

東西很多但擺放整齊。桌上攤着幾張草稿紙，紙上寫滿了藥劑配方和公式。

床鋪有些淩亂，長方形枕頭偏離一角，底下露出許多糖紙折成的彩色小千紙鶴。一顆糖代表一次忍不下去的疼痛。

床頭櫃除了放着散發橙黃燈光的台燈，還有一張姐弟二人在教堂前的合影。坐在輪椅上的男孩面無表情被人捏臉，而他身後的少女咧嘴大笑。

看見昏倒在地的風淼，風絮呼吸一滞，深深歎氣。

把人安頓好，又喂下安神劑。

“夠睡一天了。”風絮覺得自己弟弟又瘦了，明明小時候被自己養得臉上是帶點肥的。

因為對姐姐的承諾還抱有美好的期待，風淼沒想過風絮能這麼做。

他本來想着恢複行動力後，明天早上和風絮一起去。

“鬧鬧，屋内開啟睡眠模式。”

“我們走吧。”

最後一件東西，風絮帶走的是屋内主系統鬧鬧。

“絮絮，我們把淼淼一個人留在屋裡，他會害怕嗎？”鬧鬧伸手拿走風絮手裡的包。

“其實我也不想……”風絮皺眉，她鮮少外露自己的憂慮，總是一種什麼事都能扛、無所謂的狀态。

但她不敢保證風淼在城外的安全。

機器人鬧鬧安慰地戳了戳風絮：“絮絮别歎氣。淼淼身體不好，但是鬧鬧能一打十！”

關門的時候，風絮給肖凰俞發消息。

絮日東升：我争取早些回來，這段時間幫我照看一下小淼。

小黃魚：啊？

小黃魚：絮姐，我跟我奶說了，她答應了。說要是不跟着你，就讓我别回家……

風絮看到消息有些哭笑不得。

絮日東升：城門口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