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工廠是新氧城的命脈，能源工廠、武器制造、輕工業都在這裡。巡邏車開到北工廠門口停下，這裡不僅有機械護衛，也有安保檢查。聽說每天來這裡上班的工人要經過三輪搜身。

天空彌漫着灰色煙霧，隐約能嗅到刺鼻的氣味。低沉的轟鳴聲，機器運作的哐當聲，此起彼伏。巨大的鐵門上寫着閑人免進，高聳的圍牆下是像神經網絡一樣緊密相連的電纜和管道。

“等下。”風絮從後視鏡裡看見蘭雲欽，朝司機喊停。

一路的沉默突然被打破，許天鳴有些緊張：“等什麼？”

蘭雲欽額間冒出點細汗，朝風絮打招呼：“來了。”

好高！好壯！看起來能打三個我……許天鳴本來想開口問來者身份，最後選擇閉嘴，給對方騰了個位置。

巡邏車經過三次安檢，最後停在冶煉廠門口，模模糊糊的讨論聲從裡頭傳出。

“我說就應該把這台機器重要子部件拆開，看看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拆下來，你會還原嗎？空廠長說這可是從鋼鐵城買過來的機器，價值十顆中級能量石！”

“那你說怎麼辦吧！空小姐請我們來可是付了定金的，要是沒修好，你好意思拿這錢？”

嘈雜的對話湧入風絮耳中，她腳步一頓，竟然還有别的修理師在。

蘭雲欽跟在她身後，表情嚴肅，嘴唇微抿。

許天鳴腳步加快，越過風絮。見到空恒廠長的時候，他像是見到親人，臉色肉眼可見的輕松了不少：“空廠長，還沒修好嗎？”

空恒身高不高，五官憨厚，臉上表情有些凝重：“嬌嬌請了一些修理師來這，但是結果……”

“我也帶了一個修理師……”許天鳴看着圍着機器轉悠的修理師們，糾結了一下，才道：“聽說她修理天賦極高，被行政官看上，任命為制造辦的新主任。”

“嗯？”空廠長的注意力從機器上移開，眼裡閃過幾分懷念，望向從門口進來的兩人：“是哪位？”

“那個年輕的女人，叫風絮。”

确實年輕，空廠長盯着風絮的面容，歎道：“阿牧年輕的時候也展現了極高的修理師天賦。”

他朝風絮走近：“風主任，你好，我是冶煉廠廠長空恒。”

風絮有些意外，他居然主動跟自己打招呼，不過姓空？

“你是空嬌的……”

“你認識我女兒？”空恒雙眸露出一絲溫柔。

“見過幾次，和你一樣，她是個和善的人。”風絮點點頭，眼神望向在場的修理師們。

一些修理師對機器故障原因争得面紅耳赤。她眼熟其中幾個，他們都是城裡小有名氣的修理師。

“他們有維修方案了嗎？”

空廠長搖頭：“目前還沒有找出故障原因。再這樣耽擱工人們可能要整夜的幹，搶救損失的時間，甚至這個月的工資可能下浮。”

聽到這番話，風絮有些詫異，空廠長竟然關系手底下的工人，這可在城裡不常見。

“我第一次接觸這種機器，我先看看。”

風絮帶着蘭雲欽擠到前排，提純機器的面闆已經被拆開，裡面的結構清晰可見，密封的反應容器下是層層過濾器，攪拌和傳動裝置設計精巧，有些零件很小，甚至需要用放大鏡才能看清上面的紋路。

“大家有什麼建議？說說吧，總不能幹看着。”出聲的是一個氣質随和的中年女人維爾娜·沃倫，她高挺的鼻尖上戴着一副看似普通的眼鏡。

維爾娜在城裡最有名的修理店擔任首席修理師，她對修理方面的疑難雜症頗有見解，聽說她的預約已經排到了明年。

“沃倫女士，要不我們一人檢查一個子部件？”

“我覺得可以，大家初步檢查也對這種機器有了解了，這樣再交流會更好一點。”

衆人推舉維爾娜進行任務分配，分到風絮的時候，她眨了眨眼：“我認識你。”

“風絮。”

“……？”風絮有些錯愕，她和維爾娜并沒有打過交道。

她隻是偶爾在自己店鋪收益不好的時候，感歎自己要是和維爾娜一樣有名就好了。

“我有位朋友找你維修過義肢。你不僅修好了，還進行了改造，價錢實惠得不得了，他在我面前念叨了幾回。”

維爾娜笑了笑，把機器的重要部件遞給風絮：“我看過了确實很好。”

風絮目含笑意：“下次你朋友再來，我給他打折。”

在她身旁的蘭雲欽悶咳幾聲，似乎忍不住笑意，嘴角有些上揚。

風絮的誠意——修理費用打折。

蘭雲欽懂點機械，但僅限于上學時選修過入門級機械制造，他的結課作業是一個會自動澆花的水壺。

他看着風絮直接對部件進行了拆解，問道：“不用記錄一下嗎？”

“結構不算複雜，相信我，連小黃魚都能拆了裝，裝了拆。”風絮手上的速度很快，半個小時，地上鋪滿細細碎碎的零件。

蘭雲欽環顧四周，其他人甚至才剛剛開始拆……

他仔細觀察這些零件，努力回想它們組裝的模樣。

記憶像是被盜走了某些畫面。想不起來……果然自己沒有修理師的天賦！

風絮垂眸沉思：“在我腦子裡，這個部件沒有問題。”

蘭雲欽撿起一個零件，放在手指上摩挲：“重金屬含量很高。”

難道零件是自身的物質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