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點擊打着黑色的傘面,炸開沉悶的響聲。
西凝能夠清晰的聽到自己的心跳聲,男人的沉默讓她的鼻頭微酸,眼眶裡抑制不住的滲出了點水光。
女孩子的眼睛如同一汪至清的水,裡面所有的情緒都藏不住。
“哭什麼?”
男人出聲,聲線因為感冒而低啞,“你原定不是明天就該回去?現在這邊又下雨你早些跟我回去更安全。”
一直默聲的麥麥也适時的接了一句,“凝凝你現在确實早點走會更好,我原本待會就想和你說說這事的。”
其實從早上開始落雨起她就有心讓西凝早點回去,畢竟現在這裡還是災區,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會有變數而耽誤了行程。
西凝哽了一下,她朝麥麥看了一眼,剛還倔着的勁一下就沒了,眼尾都低落的耷拉下來,“那,好吧。”
女孩子将手套摘下來,伸手去拉男人襯衫的袖口,眼巴巴的看他,“我帶了個箱子,你能不能幫我搬下來?”
孟叙一直垂眸看她,沒有拒絕,“嗯。”
兩人上樓的功夫,麥麥招呼院子裡剩下的兩人到裡屋休息。
謝奕安靜的坐在布藝沙發上一言不發,看着有些吓人,李衍倒是笑意晏晏的和麥麥打着口頭上的太極。
西凝的房間在二樓的盡頭,孟叙的到來讓原本就不大的房間顯得更加逼仄。
小姑娘将濕答答的雨衣和雨鞋脫下放在門外的架子上,口罩被她摘下露出明媚嬌婉的一張小臉,她跟在男人身後進屋反手将門關上。
她繞過男人,趿着拖鞋從打開的行李箱裡拿出用袋子裝好的幹淨衣物,一回頭見孟叙還站着,擡手指了指床鋪,滿臉無辜,“我想先去洗個澡,很快的,這裡沒有多餘的位置,你先坐那等一下吧。”
說完也不管孟叙作何反應便徑直去了浴室。
浴室的門被關上,孟叙隻得收回放在西凝身上的視線,轉而将小小的房間掃視一圈。
房間的條件很簡陋,房間裡就隻有三樣家具,一張床,一個木制櫃子還有一套桌椅,除此之外就隻有西凝在地上打開的行李箱,連地闆都是水泥地。
小姑娘的床鋪很整潔,隻不過被子卻被她亂七八糟的堆在床尾,床頭櫃上不大的淺綠色小恐龍電扇算是和澤園卧室裡唯一能有點聯系的東西。
她竟然能在這樣的環境裡呆上四天還毫不吭聲?
男人輕呼出一口氣在床邊坐下,床頭櫃的高度剛好可以讓他撐着頭休息一會。
起初他并沒有将這一點感冒放在心上,但加上連續接近兩周的高壓工作以及紹州不穩定的天氣讓他的症狀一下嚴重了起來。
可誰知閉上的眼睛會讓聽覺更加敏銳,浴室裡淅瀝的水聲不斷的刺激着男人的感官,那一扇門後是男人近來刻意打壓的旖旎夢境。
他也許真的是有點病的昏了頭。
不知過了多久,水聲漸停,一直閉目的男人睜開了眼。
他朝浴室的方向看去,但西凝并沒有出來。
男人移動視線,目光被小姑娘亂七八糟的薄被子占據,他伸手捏住被子的一角将其展開,沒幾下就将雜亂無章的被子收拾齊整放在床尾。
孟叙轉過臉,繼續以先前的撐頭閉目的姿勢整理着腦中的思緒。
浴室的門被打開,但男人卻鬼使神差的沒有睜眼,安靜的聽着西凝的每一個動靜。
她在向自己靠近。
西凝看了一眼閉着眼睛的男人,輕手輕腳的繞到他的身後,膝蓋慢慢的跪到床上,女孩子擡起手臂緩緩的從背後圈住了男人。
獨特的馨香包裹着男人每寸皮膚,背後柔軟溫熱的身子緊挨着他,小姑娘的鼻息輕輕的撒在他的側頸像輕輕軟軟的羽毛掃過。
許是感冒的原因,男人的聲音很啞,“把我哄進來就是為了這個?”
“我才沒有。”西凝将臉蛋軟軟的埋進男人的頸窩,聲音被水汽蒸的有些黏,“再說,你如果不想來的話,我又怎麼哄的了你?”
孟叙睜開了眼,眼眸微垂着沒有說話。
西凝靠近男人的耳邊,唇瓣似乎就要貼上,她的聲音很小,但男人卻聽的很清楚。
“孟叙,你是有些喜歡我的對嗎?”
男人的呼吸清晰的重了幾分,可他依舊默聲着沒有給出答案。
心跳還有剛剛加速過的餘韻,西凝洩了氣,細嫩的臉頰順勢貼在孟叙的耳上,壞心的把整個人的重量都壓在男人的背上。
女孩子的聲音悶悶的,“這麼久沒見,我很想你。”
一直沉默的男人總算緩緩出聲,“想我?怎麼不打電話?”
小姑娘水潤的眼眸輕眨,柔軟的掌心撫上男人的額頭,随後放下不輕不重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語氣裡有幾分不可思議,“你也沒病糊塗呀,不是你自己說忙不讓我打電話的嗎?”
男人的眉頭輕挑,回她:“我是這麼說的嗎?”
“怎麼不是?”
原本西凝是不想提這件事的,但是現在孟叙自己說了她自然要和他好好扯一扯這個問題。
女孩子松開他,将兩人的距離拉遠,漂亮可愛的臉蛋上有幾分嚴肅,“我都是專門挑着你休息的時候打的,每次通話時間最多不會超過十分鐘,你一天裡難道連十分鐘都沒有嗎?”
“就算你真的是因為沒時間而不能跟我通話,那你起碼會讓我有什麼事用信息跟你說,可你也沒有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