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發着淡淡消毒水的潔白枕套,暈開一朵豔紅的雪花。
葉風顫抖着手摁響床頭的呼叫鈴:“孫,孫強,叫孫強!”
孫強沒一會就來了,跟着一起進來的還有李保镖和想來看姐姐的夏鳴。
一見葉風抱着閉眼卻嘴角流血的夏薇痛哭不止,兩人也哭起來。
夏鳴趴在床邊,抱着夏薇的腿,泣不成聲。
李保镖則跪地,邊哭邊扇自己耳光。
孫強心中咯噔一下,看見枕頭上的血迹,心猛提到了嗓子眼。
不應該啊,難道有隐藏的重疾?
他忍着心慌,在三個男人的哭聲中,戴上聽診器聽夏薇的心跳。
怦咚怦咚,有些快,但還是很強勁的。
孫強松口氣道:“沒什麼問題,都别哭了。”不知道的,還以為在哭喪呢。
“沒問題為什麼不醒?”葉風哭紅的眼裡,滿滿都是恐懼。
夏鳴和李保镖頓住哭聲,仔細聽。
“太累了吧。”孫強推推把人緊摟懷裡的葉風,“病人需要好好休息,讓她躺着會更好。”
葉風便扶夏薇躺下,捋捋她汗濕的耳邊發。
夏鳴整整被自己抱皺的被子。
李保镖起身到床尾,确認夏薇的臉色還紅潤嗎?
見蒼白的,他揣緊手,驚看着。
“薇薇什麼時候會醒?”
“靜養才能恢複快。胳膊上的傷是刀傷,很嚴重的,不是一般的貼個創口貼就行的。
現在還是冬季,她前兩天的感冒是沒有痊愈的,隻不過身體素質好,看不出來罷了。
但是,她的的确确就是個虛弱的傷患,目前能允許的活動隻有走路,近期絕不能再勞心勞力。”
孫強放緩語速,盡可能安撫這些個脆弱的男人們。
他們不知道的是,夏薇左胳膊受到的擊打,還震到了心脈。加上不知道做了什麼噩夢怒急攻心,促使心跳驟然猛烈,氣血就上湧,便吐了血。
三人忙不疊點頭。
“一點海鮮都不能吃嗎?”葉風道,“她很喜歡吃,太清淡會沒什麼胃口。”
“少吃,不要多。挑從小吃習慣了的。”
“等會燒退了,還能出院回家嗎?”醫院人多眼雜,還有不請自來的一群無賴,她不能再受喪子之痛。
“出吧。做好保暖工作。”醫院可負擔不起一天破一個水晶燈。
“我也可以嗎?”
夏鳴可憐兮兮道,忽而抓住葉風的輪椅,“姐夫,也帶我一起出院吧。孫醫生給我姐看病的時候,也可以順便看看我,也可以不看我。但我想看着姐姐好起來,她以前從來沒有這樣虛弱過,一直生龍活虎的。”說着淚流不止。
葉風蹙眉。這又是演的哪一出?連姐夫都願意叫了?
“姐夫,過往恩怨今日消,我隻想姐姐能快點好起來。你們已經結婚了,我阻止也沒用。倒是媽說晚邊會來看我,她隻知道姐姐昨天先出院了,還不知道你們已經結婚了,也不知道姐姐又住院了。”
隐隐的威脅,讓葉風的眉頭蹙得更緊。
夏鳴抹了把眼淚,忽而一笑:“我還可以幫姐把戶口本還給媽。爸下星期天要回來了,他比媽嚴格得多。”
葉風暗歎口氣道:“一起出吧。”
夏鳴便看向孫強:“可以嗎?”
孫強聳聳肩:“風少爺都同意,當然了。”都是難伺候的主,趕緊都走吧。
夏鳴又看向李保镖:“可以嗎?”
李保镖抹抹發熱的眼角:“我都聽少爺的。”畢竟是親姐姐,夏公子也不容易。
夏鳴轉回頭,看向葉風,皮笑肉不笑:“姐夫,你咋這麼厲害呢?大家都聽你的。”
“到了我家,你也得聽我的。”葉風冷臉道。
他可不相信夏鳴這麼快就放下成見。何況還是在夏薇受傷的時候。正常情況,夏鳴應該來打他才對。
“啊?那隻是你家嗎?原來沒有我姐的份啊。”
“……還沒來得及過戶。等薇薇康複,再辦。”
“不會隻是加個名字吧?半個房子就給我姐打發了?想我父母含辛茹苦養大我姐,到頭來連自家女兒結婚了都不知道,還有和他們一樣可憐的人嗎?”
夏鳴說得哽咽,指指昏睡的夏薇,“我姐為了你瞞着她的至親,葉風,你對得起我姐嗎?你看看她現在風一吹就要碎了!”
葉風握緊夏薇的手,眼眶通紅:“她要碎了,我跟她一起碎。”
夏鳴忽然就罵不出來了。
他不想承認自己看出來葉風是愛着姐姐的,也不想承認自己正在計謀拆散一對相愛的有情人。
但姐姐為什麼要陪着葉風,陷入豪門的悲劇?
她已經失去了一個快樂的童年,為什麼下半輩子還不能幸福?
但他能做什麼呢?
他的每一次阻攔,都換來姐姐的應激。像是要證明和葉風在一起一定會幸福,她一刻不停地投入他的懷抱。
到頭來換來什麼呢?姐姐,你都換來了什麼?
你為他受傷的時候,有沒有想過爸媽,有沒有想過我?
夏鳴轉過身,抹一把洶湧而出的眼淚:“姐姐醒來了喊我,再敢瞞着我出院,我就讓爸媽親自去接她回來。”說完出門。
外間,保安和保镖正在清理被葉風打碎的水晶燈。
夏鳴帶上門,愣愣看着,恍惚自己這兩天住院好似過了好幾年。
正想着,忽聽門口有人喚:“鳴鳴,你站這幹嘛呢?天呐,這是怎麼了?怎麼燈都碎了?”
内間的大家一聽,都驚了一跳,大氣不敢出。
夏鳴呆呆回一句:“媽,您怎麼這麼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