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最不受待見的楚墨羽都來了,正站在周文身後,對着勞斯萊斯豎中指。
葉風扭了扭脖子,額間青筋突突跳。
他傾身從椅背的置物袋裡拿出彈弓。
裝上金屬彈珠,他頓了頓手,放下,重新裝上塑料彈珠。
她不喜歡暴戾血腥。一切與正義相反的東西,她都嫉惡如仇。
“少爺,我去接少夫人。”
“不用。”她會自己回來的。
葉風拉開皮套,對準楚墨羽嚣張的嬉皮笑臉,誓要打爛那張讨人厭的臉,卻在楚墨羽走到夏薇身後雙手放頭頂做愛心手勢時,放下了彈弓。
他自信自己的槍法,但不能保證萬無一失。
正憤憤,夏薇忽然擡手,一拳正中楚墨羽嘚瑟的臉。
楚墨羽捂住鼻子,嗷嗷叫着:“薇姐,好疼啊。”
“站遠點。”夏薇瞥他一眼,接過周文遞來的青瓷藥瓶。
以為站後面指手畫腳,她就不知道嗎?
嚣張的動作,都生風了。再肆意妄為,非得打出鼻血不可。
“學姐,這是最上乘的褪疤藥。”周文指指自己左胳膊,“睡前抹一次,一星期就消掉了。”
“有試過嗎?”楚浩然道,“萬一擦出問題,可怎麼辦?”
“我已經找過孫強了,他看過,說沒問題。”
葉風一聽,立馬給孫強打電話。
車窗升上,手機裡一陣醫院裡的嘈雜。
“你看過周文帶回來的祛疤藥嗎?”葉風道。
“成分是天然的,”孫強回道,“但效果不保證。擦擦,可以潤膚。”
“難道沒有副作用嗎?”
“我檢測過了,确實沒什麼副作用,孕婦都能用。您要不想用,也可以說有副作用,就說是我說的。沒關系的。”
“……那還能是誰說的?”
“是是,是我這個庸醫說的。最近少夫人有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比如嗜睡、反胃、喜酸等。”
“為什麼會這樣?”她身體好着呢。吃嘛嘛香。
“沒有就好,我這不是擔心少夫人會有後遺症嘛。”
“她很好。”
“那就好,如果有不對勁,請第一時間帶來檢查。”
“不會有。”
烏鴉嘴嗎?亂說什麼?越說越起勁了?
“好好,沒有沒有。您和少夫人在吃年夜飯了嗎?”
“在吃了。”
“那您和少夫人繼續吃,我還有個急診。”
“……你也早點回去團圓。”
“诶是,謝謝少爺的關心。”
“……”
一股子哄他小時候的大人口吻,葉風用力摁屏幕,挂斷電話。
就不知道說有副作用嗎?
暗歎一口氣,他捏捏眉心,返回手機通訊錄。手指挪到“寶貝薇薇”上,猶豫着。
這樣像要糖吃的孩子一樣等不及,哪裡是真男人?
“少爺,讓我去吧?”
“你也覺得我很沒用嗎?”葉風冷笑一聲道。
自己的妻子自己沒法追,已經到了需要保镖出手的地步了?
“不是……”李保镖心中發毛。已經許久沒聽到少爺陰森森的笑聲了。
不同于夏鳴動不動就冷笑,葉風一般都是無聲咧嘴笑開始罰人。
冷笑了,那已經怒急攻心要先去射擊場練槍發洩一通了。
“那您想下車嗎?”李保镖小心翼翼道,“外邊天冷,少夫人呆久了會感冒的。”
“怎麼會?薇薇身體好着呢。”
他在開了暖氣的車裡感冒了,她都不會。
“少夫人可能無法脫身,其實也想快點上車來陪您。”
“怎麼可能無法脫身呢?”
她想走,沒人能攔得了她。就算5男1女一起上,也無法放慢她的腳步。
“那……”
“閉嘴。”
李保镖抿住嘴巴,看看内視鏡裡閉眼靠椅背的葉風。
那抓着彈弓搭在車窗上的手,已經青筋鼓動。
少夫人啊,快點上車吧!
李保镖也同葉風盯向車窗外,望穿秋水。
忽地有感應般,夏薇轉過頭望向停路邊的車。
就見葉風趴車窗上,阿嚏一聲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她忙對周文道謝,走往車子。
冷了,怎麼還開窗呢?
“學姐,”周文拉住夏薇的胳膊,見她微微蹙眉,笑出兩個小酒窩,“除夕快樂。”
“除夕快樂。”夏薇也笑道,而後對身後眼巴巴的大家揮揮手,“快點回家吃團圓飯吧。”說完跑向勞斯萊斯。
不過二十米的距離,她跑出百米賽跑的時速,歸心似箭了。
周文捏捏拳頭,目送朝思暮想了一天又一天的女子,而後眼睜睜看着她被葉風探出車窗的手扣住後腦勺親吻。
不像面對他會反抗,她溫順如貓,一點不避諱大家盯着看,熱烈回應着。
如果她想,她可以推開任何人的強迫。
但她隻屈服自己想要屈服的人。屈服了,就會盡可能遷就。
那個人,隻有一個。
不是這些在凜冽寒風中失望心痛的他們。
是無法站起來的葉風。
一個一點也配不上她的殘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