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毒,找人查查什麼毒。”
緊接着沒有等紀沐回答,自顧自離開,“我去洗手。”
洗手盆前,安今言沖洗掉手上的血迹,盯着盆裡被染紅的水許久,待到水漬自然幹後,自袖中拿出那紙團展開。
紙面皺巴巴,上頭歪歪扭扭寫着字,像是一個孩童般書寫的一筆一劃,但安今言知道,這是男孩忍着身體中毒的痛苦寫下的。
隻見那紙上寫着——
【姐姐,我的娘經常打你,我試着阻攔卻沒有辦法,我隻能眼睜睜看着。
但有一日,我被人欺負時姐姐你恰巧路過,我以為你不會來幫我時,便看見你拿着木棍氣勢洶洶走了過來。
姐姐,那時陽光照在你身上十分好看,姐姐臉上都是髒污但我覺着像那秋日的落葉,自我眼中緩緩飄落,那時我便發誓要将姐姐救出這個村子。
姐姐被賣走那日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沒曾想又遇見。
見到姐姐活着,我很開心。
其實這個毒本是那個男人下給我娘的,因為娘是大嘴巴,那男人也想借此恐吓全村人,我趁娘不注意換了杯子。
對了,我的胃裡應該有男人的戒指,如果需要的話,便取出吧】
信到此便結束了,安今言默默将信紙拿到火爐點燃,灰燼向上飄起又落下,最終消失于火爐中去。
或許這就是那坡腳女人為什麼看見自己後,眼中的情緒總是顯得那樣矛盾。
她是在痛恨自己打過安今言,還是在慶幸即使這般也願出手救下他兒子的姑娘。
不管是哪種,都不是她所做,而那個瘋癫男子應是猜出了什麼,才敢寫下信件遞給安今言。
做完這一系列動作後安今言回到了案組,瞧見了站在遠處的紀沐走過去。
紀沐目光不經意掃過她的手,出聲說道:“不是本地的毒。”
安今言微愣,也就是說下毒的男人不是城内的,而是外來者,那他遠赴而來作這樣的大規模害人事件有什麼意義?
如此大費周折又消耗許多錢财,總不能隻是為了洩憤吧?
坡腳女人自屋中出來時沒有看見自己的兒子,神色慌張跌跌撞撞朝着紀沐二人奔來,抓住紀沐的衣袖,“我的兒子呢?”
女人抓着衣袖的手顫抖,仿佛下一秒就要跌坐在地。
紀沐盯着她看了會,沒有甩開袖子,而是擡起另一隻手指了指一間屋子。
坡腳女人瞧見紀沐的神色瞳孔顫動,從二人的反應中察覺到了什麼,眼淚瞬間落下向着屋内跑去。
她跪在兒子早已冰冷的身體前痛哭着,卻破天荒的沒有往案組頭上扣黑鍋,她口中含糊不清。
“我明明換了……明明換了的。”
換了?
安今言想到信件中男孩的那句換了娘的杯子,難道在此之前這毒本就是下給這男子的,而陰差陽錯下造就了如今的情景。
她沒有将男孩肚子裡又戒指的事情告訴他,一點是憑借一個戒指,在古代是查不到什麼大線索。
二是,她私心瞞了下來。
結束了這場鬧劇,幾人至少對兇手是哪兒的人有了個大緻的方向,此事若是想查個明白,還得出城,或是可以抱着僥幸心理,賭兇手沒能出城。
案組幾人來到了戲樓,他們這次帶了充足的可以燃燒的工具和一個工具人林星。
蹲在出風口,林星眼睛被熏出淚來,手中拿着扇子不停搖着,将燃燒而起的煙霧吹入出風口。
安今言和紀沐在大堂尋找着,終于在一處找到了細微的煙霧飄出,兩人向着此處走去,終是明白了為何昨日瞧不見煙霧。
隻見那牆壁上,一塊磚四周滲出煙霧來,紀沐伸手将磚瓦拿下,大片的煙霧便沖出來,熏的紀沐忙後撤一步。
這算是解釋清楚為什麼看客都會中招,不過有人吸入緻幻粉多,有人吸入緻幻粉少。
看來有人在後台一直向大堂投放着緻幻粉燃燒的煙霧,再加上當時燈光昏暗,人們又專注于戲台,便沒有注意到此,以及後頭來了許多穿着戲子服的人。
由于緻幻粉的效果,人們在發現私人後,極度恐慌後頭暈眼花找不到戲樓的大門,從而傳出了當時戲樓大門消失這謠言,也正是那瘋癫男子所說的看不清,原來是看不清在這裡。
但現在唯一奇怪的是,那些戲子去了哪裡。
在案發後案組檢查了所有戲樓裡死去的人,然而卻沒有那些戲子,如同憑空消失了般。
不,不會存在憑空消失,一定還在這戲樓裡,隻不過他們沒有發現。
回憶着戲樓裡一切場景,安今言忽地像是想起了什麼,向着後院快步走去,紀沐也跟在身後。
來到後院,她看着種在兩側的雜草,此刻左側的雜草似是比他昨日來時長得更高更旺盛。
但分明陽光都是照在右側,按常理看待怎麼都是右側的草長得更快才是,除非……
左側的土壤中有着供雜草生長的肥料。
于是安今言大膽猜測,或許這肥料不是别的,正是那不見影子的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