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停頓,站在路上的安今言擡腳走進村子裡,環顧着四周的狀況,目光微動盯上了老人房屋旁的大片灌木叢。
灌木叢上布滿蜘蛛網,絲線上還挂着未蒸發的水珠,她幾乎毫無猶豫便蹲了進去,由于頭暈導緻腳下一個踉跄,險些倒下去。
好在反應較為敏捷,在倒下的一瞬間她便伸手支撐地面,避免了臉面着地情況的發生。
手肘使力撐起傾斜的身子,再度穩穩蹲好後,擱下藥袋拍拍手心灰塵,眼睛一眨不眨直直看着房屋,注意着每一寸風吹草動。
就這樣蹲了許久,灌木叢旁的安今言腿都要蹲麻了,也沒瞧見一個影子出現在老人的屋子,隻是奶奶中途出現給家禽喂着糧食。
除此之外再無别的身影出現,甚至包括于江與年。
事情如此進展,她覺得有些不對勁,但又不曉得哪裡不對勁,但自己的推斷不可能出錯。
别無他法,隻好勤勤懇懇蹲着持續等待着。
由于長久的動作加上一直高度集中的注意力,安今言感到自己的眼睛十分酸脹,她此刻處于一種十分疲勞的狀态。
若是早知這般,撿到紙條的那刻便回到案組,找個成員換班。
但她不是預言家,隻得自認倒黴,看來發燒還是一定情況影響到大腦的思考。
灌木叢裡的人眼皮耷拉着,看起來精神不振好似下一刻便要睡去,忽然一個身影經過,安今言迅速打起精神,目光追随着那身影的腳步,在對方即将到達屋子前時站起身。
可還未完全站起,身子處于半蹲狀态時她忽的頓住動作,怔愣片刻又重新蹲回灌木叢,沒有發出一點聲響。
她握住手中的物品,幸得方才沒起身跟上去,否則就中了對方的圈套。
剛剛經過的人雖說穿着與藥館那抹模糊的黑影十分相似,但若是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差距,可安今言半蹲時正巧對方側面與自己處于直線。
就是那一瞬,她發覺對方身材比藥館一閃而過的身影要胖上些許,且身高也要矮上幾毫米,隻是這細微的區别,她險些沒察覺。
或許這人是對方放出來迷惑自己,也有可能是虛晃一槍,深知她不會中招但還是做了這般舉動,隻是不知有何圖謀。
就在蹲下沒多久,她耳尖微動身後傳來細微的響動,正欲扭頭向後看去,一隻手便搭上了自己的肩膀,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
因有人來襲緊繃的身體在味道竄入鼻尖時放松下來,想要扭過的頭也轉了回來,放心的将背後留給來者。
布料摩擦窸窸窣窣的聲響傳出,安今言注意到對方蹲在了自己身邊,側頭掃了一眼。
神情淡然的紀沐一聲不吭,手中好似握着什麼東西,目光在灌木叢上遊走開了口。
“收到紙條?”
方才走進村子裡環顧四周時,一眼便瞧見了蹲在灌木叢旁小小的身影,眸子瞧着那身影腳步頓了一下才繼續前進。
倒是沒想過安今言也會在此,瞧着疲憊的表情應是蹲了許久,能在此見到對方原因隻可能唯一,那便是收到了紙條,除此之外他想不到别的可能。
總不能是在這裡保護老人罷。
灌木叢被風吹過,帶動安今言的發絲,她不在意伸手拂過不安分的碎發,聞言幅度較小颔首,沉默着從衣袖中取出紙條遞到紀沐面前。
骨節分明的手伸出輕輕接過紙條,有了前車之鑒,又拿出自己收到的紙條細細對比着,看是否出自同一人之手。
然而這次的雖說是繪畫不是字迹,但落筆方式不難看出确是出自一人之手,既然如此便是有意将二人聚集在此。
“我的是在藥館收到的,對方目的性十分明顯,扔下紙條就走了。”接過紀沐遞回來的紙條,又接着道:“等我追出去時已經沒影了。”
聞言紀沐收回視線,将目光移到村子道路上,也說起自己收到紙條的過程。
“審訊完回到屋内,便瞧見桌面上十分顯眼擺放着一張紙條,上面的内容與你收到的一模一樣。”
說是顯眼都少了,那會他推開門時帶進來一陣風,微風吹過紙條,而那紙條隻是輕輕掀起一邊又落下。
等到他走近時才發現,來訪者為紙條不被風吹走,還在上面壓了一個杯子,考慮的很周到。
收到紙條後紀沐在屋中走了一圈,并未發現别的蹤影,于是捏着紙條坐在椅子上轉念一想。
案組把守森嚴,非報案的外來者無法進入,更何況這般自由出入他的房間,能做到這些,他很難不往案組成員身上懷疑。
而案組内的成員面孔他幾乎都熟悉,近期也并無陌生的面孔,隻能是組内的成員。
可他将組内全部成員這幾日的迹象在腦海中過了一遍,卻并未發覺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位于街道的案組是皇上成立,官職較大若想收買除非是世家大族,但那些世家大族耗費錢财收買成員,僅僅隻是為了将兩人引到此處嗎?
對方想讓他和安今言看見什麼,如今還是個迷,隻有等到事情發生後才能真正揭曉。
安今言扭頭瞧眼紀沐,視線碰撞二人心領神會,紀沐能想到的,她自然也能想到。
于是他們十分一緻的做出眼下的決定。
那便是等。
這次二人蹲在這裡沒多久,一道不同于先前出現的黑影捂得嚴嚴實實般,而是未做任何遮擋,穿着一身華服,體态端正的從視線中經過。
走到灌木叢旁時還刻意的掃過此處,躲在裡面的安今言和紀沐二人瞧見對方轉來的視線,便知曉躲藏是無用功,但此刻出去不是最佳選擇。
華服男子收回視線沒有停頓慢悠悠走過,擡起手叩響老人家的木門,這般舉動落入灌木叢中兩人的目光中,卻沒有輕舉妄動。
門應聲緩緩被打開,老人隻是擡頭看了眼便将那人放進屋中,看起來很是熟絡,應是家中常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