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這會不會是與宋其璟一同的夥伴,紀沐心下這般思慮,但很快便否定了這一猜測,骨頭都潰爛程度怎的看都不像是才死去的新鮮,瞧着已然離去有段時間。
“附近還有骨頭嗎?”紀沐的想法安今言同樣想到,既然不是那幾位孩童的,若是這村莊沒有其餘骨頭,那便可以證明他們還沒死。
至少如今還未死。
兩人找了一塊大布料将骨架蓋上,望着眼前的場景,忽的有些不知所措,從來到這裡開始的探查直至此刻,仿佛都是毫無頭緒的無厘頭的,零碎的線索反而讓他們更加迷茫。
唯一清晰的便是知曉那群孩子大概率生還,但具體在哪,怎麼找,去哪找。
他們一概不知。
探案以來很少有這種無力感,安今言愣愣地垂眸看着地上的骨架,聽着耳邊風聲呼嘯,任由發絲随意飄動。
“接下來該……”忽的她停住了,擡眸盯着前方鼻尖動了動,像是在聞什麼味道,“你聞到了嗎?”
聞言紀沐學着對方的動作,仔細嗅着空氣中的味道,可除了濃濃的水霧氣外,什麼都未聞到,于是實話實說,“沒有,有什麼别的味道嗎?”
夾雜在水霧氣中,一股淡淡的怪異氣味時隐時現,需要專注于此才能捕捉到,安今言閉上眼用心感受着這股味道,很快便睜眼出聲,“是……”
這個字略微有些難以啟齒,但迎着紀沐好奇的目光,還是咬牙吐出言語,“是尿味。”
空氣中彌漫着極淡的尿騷味,或許是因主人的火氣太大從而導緻味道也有些濃,而有着這般旺盛火氣的大概率是未及冠的孩童。
或許就是宋其璟的夥伴。
紀沐聽安今言這樣說,又深吸一口空氣,結果除了水汽還是什麼都沒能聞到,無奈隻好放棄,他對着對方說道:“你的鼻子很靈。”
“……”
哪有這樣誇人的。
他在變相說自己是狗嗎。
但不得不承認,她的鼻子确是比常人的更加靈敏,經常能聞到旁人聞不到的細小氣味,例如這個尿味,她甚至可以判斷出大緻方向,也為毫無頭緒的他們提供了一條新的道路。
“這邊。”安今言順着氣味向前走着,在村莊中心彎彎繞繞,若不是這味道指路怕是要在此迷路,倒是這村莊修建的也太過混亂,居住在此處的人若是想回家都要經曆十八彎。
“啊——啊——”房頂停留的烏鴉因來人撲扇起翅膀,張着大嘴盤旋數圈叫着,許久後離去落下黑黝黝的羽毛。
烏鴉停留此間屋子或是有古怪,安今言轉眸看向身旁的屋子,但空氣中的尿味并不是從屋内傳出,根據濃郁程度應是離此處不遠。
她扭頭瞧見紀沐微微皺起的眉頭和刻意控制的呼吸,便知曉對方也聞到了味道,而她聞了許久已經适應,倒也沒有先前的惡心感。
“屋子裡或許有東西。”安今言将手心搭在門闆上,沒有推動而是詢問着一旁紀沐的意見,“要進去看看嗎?”
她的直覺告訴自己,屋裡不是什麼養眼的東西,況且這間屋子的木門兩側還挂着許多白色布條,上面用紅色液體書寫的她看不懂的符号,而這紅色液體據她猜測。
定是鮮血。
至于是家禽的血,還是什麼别的就不得而知了。
兩種鮮血的味道實是有細微區别,但她并不想去聞。
紀沐點點頭,也将手搭在門闆上,與身旁安今言對視一眼,共同推開這扇一隻手便能推開的門。
濃烈的惡臭鋪面而來,安今言聞到的一瞬便側身閃開,站在門旁呼吸着新鮮空氣,待屋内污濁的空氣散去些許才與紀沐走進去。
瞧見景象她的瞳孔一縮,似是被眼前的事物震驚到了,“這是……?”
蠟燭分布兩側成排燃燒着,蠟油滴落劃在木桌上凝固,而在正中央擺着一口棺材,上面壓着一塊不知是何料子的巨大石頭,下方則是一畫上的紅色圓圈圍住棺材,圓圈中還被寫上許多符号。
一根根鐵鍊緊緊裹住棺材闆,四周不規則撒着許多大米。
這些大米與在那件屋子内見到的一模一樣,安今言想到了自己在窗台瞧見的螞蟻搬運大米,此景不正與那有異曲同工之處。
棺材前方擺放着一個托盤,托盤中壘起許多水果,後頭牆面上,挂着一張紅布,紅布上畫着沒見過的畫像,若是說這是神明吧,安今言将自己所知曉的神明都從腦海中過了一番,愣是沒對上号。
紀沐走上前來,仰頭凝視着可怖的畫像,又轉身瞧着挂滿鐵鍊的棺材,啟唇聲音低沉,融合在空氣中。
“活人祭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