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催促過,也沒有表現出不耐煩,跟着她不停地換位置。
他們并不相熟,中間隔着适當的距離,他始終傾斜撐傘,大半邊都用來護着她,沿路不再講話,安安靜靜的送到女生宿舍樓。
“抱歉,先前錯拿你的傘。”許栀清再次緻歉,語氣放柔和不少,态度也十分誠懇。
雖然他說話算不上好聽,但是行為無可挑剔,今晚他如果沒有施以援手,她至少要在冷風中再等半個小時。
“謝謝你送我回來......學長。”
稱呼是推斷出來的,看他剛剛對道路熟悉的樣子,大概率是高年級的學長。
少年聞言擡手揚起傘面,随意的将傘杆搭在自己肩膀上,露出一張清俊好看的臉龐。
路燈光将少年眉眼襯得清晰,他有一雙勾人的桃花眼,眼尾微微上翹透着些許笑意,歪過腦袋的動作,平白無故多了一絲痞氣。
“算你欠我一次,晚安。”
少年留下這麼一句話,再次走進雨中,傘搭在肩膀上,打得很随意,腳步雀躍,踩到水坑也不在意。
看起來似乎很高興。
許栀清不懂少年的想法,卻也被感染的不自覺彎起唇,目送他的身影消失,才回到宿舍。
之後的日子,許栀清照常去南圖書館,但沒有再遇見過“X”男生,期中考試的來臨,讓她漸漸将這件事抛在腦後。
她買了把新傘,依然是Blunt的黑色長柄傘,以防再碰到同樣尴尬的事,打算也在傘柄刻個字母,原本想的是自己姓氏“X”,轉而想到男生,改成了“Z”。
大一上學期的課程很滿,隻有星期四沒有晚自習,期中考試結束後,許栀清終于閑下來,去了南圖書館。
正巧又碰到下雨天。
九點鐘走出圖書館,架子最上面依舊隻有一把黑色的長柄傘,許栀清特意看清楚了傘柄的“Z”标記,才放心的撐傘離開。
剛剛走下台階,身後突然響起腳步聲。
許栀清回頭,意外地撞進一雙幹淨的眼眸,少年從雨中跑到她的傘裡,彎下腰喘氣,雙手搭在膝蓋上,唇角勾着笑。
雨天彌漫的潮濕冷空氣,瞬間被男生的清冽氣息覆蓋,傘下的一方小天地仿佛與雨霧徹底隔絕,近在咫尺的距離,隐隐浮動着不屬于這個季節的燥熱。
滴落的雨水暈開昏黃的光線,勾勒出他們的身影,少年仰起腦袋道:“同學,到你還債的時候啦!”
烏黑深眸仿佛被水洗透,直直地與她目光相撞。
許栀清怔愣一瞬,把雨傘舉高些,想讓男生能夠站直身子,隻是他實在長得太高,接近一米九的個子,讓她撐得有些費力。
少年見狀接過她手中的傘,漫聲道:“好巧,我的傘也不見了。”
許栀清頓了頓,微微颔首:“是挺巧的。”
少年聞言笑出了聲,低低地,随着風吹散在耳畔。
他像上次一樣打傘,路線也相同,送到女生宿舍門口,許栀清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是男生在蹭她的傘。
少年再次把傘搭在肩膀上,細碎的黑發被雨水浸濕,雨滴順着臉頰滑落,顯得有些淩亂,他卻毫不在意,揚唇道:“今天謝謝了,傘改天還你。”
不等許栀清回答,他揮揮手,轉身跑了,沒有留下名字,也沒有告訴許栀清改天怎麼還傘。
昏黃的光線灑在潮濕的路上,她依舊目送着少年的背影消失在雨幕中。
她不在乎少一把傘,少年幫過自己,哪怕直接拿走也行。
但許栀清心底總隐隐約約覺得,他們還會再見的。
隔日天氣轉晴,萬裡無雲,接着一周都是大太陽,許栀清不會用到傘,自然也沒有去想傘的事。
直到周末過後的早晨,她睡得迷迷糊糊,差點忘記自己有選修課,鬧鐘響三次後起床,匆匆忙忙收拾出門,才發現外面正在下雨。
許栀清倏地想起來,自己的傘被男生拿走後,沒有再買新的。
室友常梓彤今早休息,這段時間她們的關系不錯,剛準備跑回去找常梓彤借傘,熟悉的散漫嗓音從上方傳來:“同學——”
她擡眸又見到少年,他就這麼恰巧出現了,手裡撐着她的黑色雨傘,嘴角揚着笑:“我來還傘了。”
許栀清沒來得及開口詢問他為什麼會在這裡,少年已經解釋:“我昨晚睡覺前掐指算了一卦,覺得今天會下雨,所以特意繞道過來。”
他的目光落在許栀清身上,語氣自戀得不行:“看來我不僅比雨神厲害,還能和鬼谷子比肩。”
“......”
上課時間快到了,許栀清沒空理會和反駁少年胡編亂造的話,讓他用最近的路送到教學樓,再看時間,離打鈴還有兩分鐘。
她松了一口氣,禮貌地道謝:“謝謝,麻煩你了。”
“小事,不客氣。”他把雨傘收好遞過去,随意拍了拍外套上的水漬。
許栀清這才注意到,少年背着斜挎包,看起來也是要去上課的。
外面仍然在下雨,他沒有帶自己的長柄傘。已經耽誤他的上課時間了,不能再讓他淋着雨離開。
“學長,你的教學樓離這邊遠嗎?”許栀清遞了遞傘說:“傘借給你用吧,等下課後再還給我。”
少年聽見這話,輕笑一聲,彎腰靠近她的臉,勾唇道:“忘記解釋了,我不是你的學長。”
他雙手插兜,轉身朝教室的方向走,夾雜着笑意的聲音懶洋洋地傳來:“還有,我和你同班,我叫謝嘉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