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誰不知你的生辰……他們稱你的生辰是萬魔寂滅之時。”
“确實有這個說法。”淮樞甯打好結,并未放開他的手,而是離近了,用那雙熠熠有光的眼眸緊緊鎖死他的視線,令他不得不看向自己。
“按前朝曆法算,我生于大安三十七年。”淮樞甯的目光似乎要從他的眼眸中挖掘出什麼,“這麼說,我要叫先生一句……”
尹樓蘭知道她要說出什麼詞,他猛地抽出手,愠怒地瞪她一眼,幾乎要落荒而逃。
“承不起。”他說。
“不得了,生氣了。”淮樞甯并不在意,她拽過尹樓蘭,湊上前去,朝着那張形狀優美柔潤的唇貼了上去。
隻是貼了一下,果然他和自己意料的那般愣住。
要的就是這個反應,淮樞甯如願吻了上去。
這就是詐吻。
等他反應過來,推開她也是意料之中的。
等等,他怎麼……
他沒有推開她,手在本能抵住她胸口,慌亂掙紮後,竟然整個人沉了下去。
雖有不情不願,但他有點……逆來順受的感覺。
淮樞甯放開他,好奇道:“你怎麼心事重重的。”
尹樓蘭擡袖捂着嘴,一動不動,好半晌,衣角被土地精撞到,他才皺起眉,慢吞吞後悔起來。
真的很有意思。
淮樞甯又道:“現在想想,每次要你跟我回去,你雖然面露不喜,卻沒拒絕過。”
除了一開始,她趁人之危時,他說了不,之後就再沒說過。
尹樓蘭依然捂着嘴,紫色的衣袖蓋着手,擋住了他的下半張臉。而他的眉眼間,分明是糾結憂郁的心神不甯。
淮樞甯問:“你在怕什麼?”
尹樓蘭沒回答。
“那麼,我問得再清楚些。”淮樞甯迫近了他,“等此地事了,你跟我回華京嗎?”
他的神情告訴她,他在思考。
然後,他似乎想到了什麼,目光清明了一瞬,可等目光碰觸到她後,又小小的怔愣後,閃過一絲痛苦。
好複雜的心緒。
淮樞甯手腕一繞,指尖捏着一把流光溢彩的純白貝扇,将他的衣袖按下。
“給我個回答。”
尹樓蘭搖了搖頭。
他垂眼,好半晌,回答:“我要到繁都去置辦藥材,如無意外,會長居尹府,就此和殿下别過……殿下忙完聆夜城公務,恕我不送了。”
他這番話,自然是拒絕的委婉說辭。
看來他一番掙紮後,還是選擇了推開龍女。
“你當然不必送。”淮樞甯手中的潔白貝扇抵在了他領口,再往前就是咽喉,“我說過,我回華京那日,也要帶你一起。”
“我不去。”
“由不得你。”淮樞甯道。
尹樓蘭握住扇骨,皺眉道:“公主殿下是要仗勢欺人強取豪奪嗎?”
“我從未試過。”淮樞甯慢聲回答,“如今,可以一試。”
半夜,羽弗冬歸來。
見淮樞甯院外獨酌,屋内空無人,他疑惑道:“醫館的床打好了?”
“沒有,他睡馬車裡了。”淮樞甯笑了下,道,“趁人之危,但也不能太趁人之危,我心軟了。”
“……”羽弗冬挑開耳飾流蘇,大馬金刀坐下,自行取過酒,給自己倒了一杯。
“羽弗,你知樓蘭二字,是何意嗎?”
“大約應是個什麼典故。”羽弗冬說,“我隐約記得,樓蘭與美麗夢幻挂鈎。”
“大約千年之前,就在如今魔域這塊,曾出現過一個國度,名樓蘭。這個國度富饒神秘,人人貌美,田裡生金,河裡流酒,有夢幻美麗之意。不過也有人說,樓蘭的出現,是為了向中州朝廷複仇。後來,樓蘭古國一夜之間傾覆消失,複仇更是無從提起。”
淮樞甯給自己斟了杯酒。
“所以樓蘭二字,亦有複仇夢碎之意。”
“哪查來的?”羽弗冬說。
“二哥從前朝留下的《三十六國見聞考》中翻出來的。”淮樞甯道,“你說,尹樓蘭的樓蘭,會是哪一個?”
槐樹化魅身,因貌美,得名樓蘭,說得過去。
那麼,為他取名樓蘭的人,知道樓蘭的另一個引申義嗎?
複仇夢碎,
何為複仇夢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