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翌日,午飯過後,李佩央把遙遙哄睡着。
幾番猶豫,她看向病床另一邊專注辦公的周庚禮,放輕聲音問:“你下午是不是沒事?遙遙睡覺要兩個小時,我要出去一趟。應該能在她睡醒前回來。”
“你去哪裡?”周庚禮半個身子轉過來看她。
“回學校去見一下我導師。”李佩央把充電的手機拔下來放進包裡,“之前遙遙和國内骨髓庫配對的事,老師幫了忙。今天上午他和師母給我打了兩個電話,說想要來看孩子。”
她導師和師母歲數都不小了,李佩央不想麻煩他們,也不想他們過分挂心,所以還是她自己回學校一趟也能讓他們安心一點。
她的導師叫胡凡學,周庚禮也認識。準确地說,還是他當初讓她選的。“我讓司機送你。”
李佩央拒絕了,“不用。醫院離學校不遠,有公交車。”兩三站的距離,她剛查過了。
“李佩央。”在她轉身之前,周庚禮叫了她一聲,語氣依然沒什麼溫度,“我也不是一直空閑。司機送你,早去早回。”
說完,他把視線放回面前的電腦,是不給她任何商量的餘地了。
那就早去早回吧。李佩央出門後,低頭歎了口氣,走向電梯。她怎麼感覺,周庚禮這人現在比七年前還難搞。更年期到了嗎?
樓下,等她的不止有司機,徐助也在。見她下來,徐助殷勤地幫她打開車門。
他作為周庚禮的總助,算是妥妥的公司管理層。他來,一定是有事要找她說。
果然,坐上車後,徐助拿出平闆電腦遞給李佩央,“佩央小姐,這是我篩選出的幾個司機的簡曆,你看看有沒有滿意的。”
李佩央沒接,朝他搖頭,“徐助,我不需要司機。你不用費心。”
“這...”徐助赧然,轉口說,“既然佩央小姐沒有滿意的,那我回去再挑一挑。挑更好的。”
李佩央有些無奈,但也不想為難他,便直說,“他為什麼要給我配司機?”
這...徐助摸摸鼻子,尬笑着答:“老闆他是擔心你,剛回國,不清楚路況。配個司機方便。”
李佩央:“那告訴他,我說‘不用’。”
“佩央小姐啊。”徐助感慨地歎了一聲,“您這話我現在真不敢回他。老闆已經不是七年前的老闆了。”
李佩央聞言疑惑望過去。
徐助跟她解釋道:“你還記得之前老闆有個助理姓姚的?姚議,他比我跟老闆時間還早。”
李佩央點頭,她記得。那位姚助理曾經負責周庚禮生活方面的事務,但這次回來,她确實沒見到過他。
“他被老闆辭了。您走那年,他把您送給老闆的那瓶千紙鶴打碎了,就被辭了。”
李佩央長睫顫動兩下,微微蹙眉,心裡并不相信這種意氣之舉會是周庚禮做的事。
畢竟當年...她也曾痛哭流涕地求過他...至少七年前,那個男人從不會被感情左右。
徐助見她表情松動,繼續順風吹火,“佩央小姐,我知道你會開車。你不習慣用司機的話,其實你自己開,我想老闆也會同意的。”當然,前提是得開他家老闆給的那輛車。
母校的校門出現在視線裡,往日無數回憶都随着熟悉的風景一一浮現。
李佩央沉默幾秒,“如果有需要,那輛車我會用的。就停到這裡吧,剩下的路我想自己走過去。”
***
看着李佩央漸行漸遠的背影,徐助徹底地松了口氣。還是他家老闆了解佩央小姐,他心想。
他家老闆一早的打算就是讓她收下那輛車,平時代步用。直接說,佩央小姐理都不會理他,隻有以進為退了。
徐助坐回車裡,讓司機找附近的停車場等着。他摸摸自己胸口,糟糕,他竟然良心有點痛!
天地可鑒,他也不全是演戲忽悠佩央小姐。
至少姚助理被辭那事是真的,隻不過原因不止一瓶千紙鶴。還有,老闆知道了他曾經讓佩央小姐吃避孕藥的事...那天他老闆發的脾氣,全公司都跟着抖三抖。
徐助對那日印象尤深,因為那天他,升職了!
醫院病房——
周庚禮面帶笑意,起身小心地将女兒踢開的被子重新給她蓋好。他擡頭看了眼表。
這個時候,她應該已經到了。
回到熟悉的地方,人總該想起點什麼。李佩央現在的回憶裡會有他嗎?
會有吧。畢竟從前的他們,也算是一起度過了不少時光。
想全忘掉,除非她失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