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現騎着小電驢回到租的房子,從小電驢坐墊下拿出充電器牽線充電,再上二樓。
他租的這套房子在城中村,周圍都是自建房,一棟房子最多能租給五六個租戶,他這一棟一共三樓加一個閣樓,閣樓有個職高同學,三樓兩個房間也住了人,二樓是房東的卧室還有他的一間小房間,一樓租給了一個踩縫紉機帶着兒子的阿姨,經常半夜還能聽見她在工作,周現跟她兒子關系不錯,偶爾會順路接她家小孩回來,所以晚上電驢放在外邊充電也不怕,阿姨會幫他收進來。
髒兮兮的水泥樓梯,一樓餐廳位置變成了雜物間,堆滿了舊家具,廚房除了竈台被阿姨收拾的幹淨,其他地方也是髒兮兮,偶爾還能看見老鼠鬼鬼祟祟在不知道放了多少年的柴火中爬來爬去。
周現已經習以為常,但還是會下意識地避免衣服蹭到欄杆上的灰塵,上二樓樓梯變成了木質,踩上去嘎吱嘎吱響,樓梯到頭就是一扇紅漆門,他掏出鑰匙開門,一邊給人發消息。
——人弄出來了,還剩下五百?
這會兒才淩晨一點多,路前甯肯定還在打遊戲,距離那兩個被放回去已經有段時間了,他肯定是得了消息,卻沒有第一時間跟他聯系。
大概率,姓路的想把剩下五百給賴了。
周現先去洗手間洗頭,恨不得拿海飛絲把頭皮刷下來一層,時不時看看微信消息是否有回複。
在洗完頭後依舊癢得不行,并且微信沒有回複之後。
确定被賴了五百塊的周現被氣笑了。
少年才十七歲,瘦高個,頭發略長劉海幾乎遮住了眼睛,屬于那種一眼看上去就像籃球場揮灑汗水的陽光男高,隻是他格外瘦一些,臉棱角分明,一雙丹鳳眼透着銳利,皮膚過分白,常年不見光似的,隻看臉笑起來也是陰氣沉沉。
silver老闆說了要統一染成銀發,不然這周末别想來上班,周現趕在周五用九塊九包郵染發膏染了頭,結果過敏越來越嚴重,萬一明天吃了藥還不頂用,他怎麼上班搞錢?
再買新的染發膏不現實,根本來不及,萬一嚴重過敏進醫院更是得不償失。
周現看着鏡子中的自己。
亂七八糟的頭發濕漉漉的搭在面前,遮擋了大半張臉,落水狗一樣。
眼角瞥到架子上的剪刀跟推子。
人民币搬運工周現同學很快就想通了。
行吧,能在silver那過關,不用買過敏藥,還能省下洗發水的錢,一舉三得。
***
周末,初央帶着一包資料赴約到Celia家裡吃飯。
飯後将手裡的各種文件資料交給她。
“還有一部分我發你郵箱了。”
Celia:“…………”
她最讨厭在休息日談工作了!
“無底薪,每年利潤分紅,百分之十。”
Celia一秒熄火:“好的老闆!”
同事變客戶,她接受的很迅速。
初央又花了三天交接手上的事,才用周川鳴給她轉的錢買了第二天機票,将航班号發過去,收拾行李準備回國。
從前六年她對國内了解基本來源于孟泉,大部分都是圈内八卦或者微博熱搜,得知她要回來,孟泉強烈安利她一定要下一個微博。
初央下了個國際版。
幹淨清爽無廣告。
大晚上,她開着電腦繼續整理自己國内資産,一邊點開微博。
正巧,看見了周夏栀的熱搜。
位置不高,第十七名。
這熱搜挺含蓄,也就是帶了個周夏栀的名字,另外挂了個“疑似戀情曝光”六個字,點進去大部分還都是周夏栀的個人照片,翻了會兒才看見狗仔爆出來的一張又黑又模糊的照片,背景似乎是某個餐廳。
初央從沒見過這個便宜妹妹,對着照片看了半天也沒看出個所以然,隻知道那個戴着鴨舌帽黑色長直發遮住百分之八十臉的女人是周夏栀,她身側站着一個背對着鏡頭的男人,西裝革履,很紳士地伸手要扶身旁的女人。
狗仔說周夏栀男友疑似是江城某富二代。
初央沒看懂。
這是怎麼看出來兩人親密關系的?親嘴了嗎?上床了嗎?怎麼就男友了?狗仔趴床底錄音了?
抱着這一團疑惑,初央先去翻了翻這個夏栀扶南文中的小白花女主,這書名也挺一言難盡,她甚至以為是自己語文太差不了解這四字的典故,特地查了一圈發現,并沒有什麼典故。
二十三歲,身份演員,作品是一堆小成本網劇配角。
初央又搜索“周夏栀周家大小姐”發現并沒有這個熱搜。
也就是說,周夏栀現在還在兢兢業業磨練演技的階段,她周家大小姐的身份也沒被爆出來,那按照時間線,她是沈扶南未婚妻也沒被爆出來,也對,周夏栀都還沒演主角沒闖出名堂,這時候爆出這種消息對她的事業沒有任何好處。
那麼這個不上不下莫名其妙的熱搜,大概率就是一次試探了。
或者說是作者為兩人公開做的鋪墊。
一切都是為了日後粉絲扒曆史嗑糖做準備。
初央将圖片放大,仔細看了看女主的模樣。
看不清,隻能去找粉絲的圖。
嗯,挺标準的小白花模樣,出圈圖也都是一些出淤泥而不染的氛圍圖。
再看看男主,嗯,也看不清。
說起這個未婚夫……初央就想起了自己的初戀,腦海中大概掠過某雙蓄着淚水的眼睛。
周家跟沈家是世交,但關系也遠沒有好到非得聯姻這一步,将初央推上聯姻的是她母親初昙,初央那時候有男朋友,并不贊同媽媽的安排。
那個夏天媽媽身體不太好,還在家裡休養,聽見她抱怨隻是笑着摸摸她腦袋,一臉慈愛,“傻孩子,未婚夫又不影響你談戀愛。”
初央頓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