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傅家快馬加鞭準備着霓音的生日晚宴,場地選擇,場景布置,還有各樣菜肴制作和賓客邀請,極其忙碌。
霓音也接到哥哥傅蔺征的電話,那頭說她生日當天他會回國,他吊兒郎當笑:“怎麼着,自己在外打拼扛不住了,終于打算公開了?早和你說什麼來着?非要逞強。”
父母沒敢告訴傅蔺征那些惡心事,怕他直接沖回來,霓音隻咕哝道:“反正以後我不想再逞強了。”
“早有這覺悟不行?”
她鼻尖微酸,“哥,我好想你了。”
那頭沉默了瞬,放柔的低啞男聲傳來:“我知道,這兩天比完賽,哥就趕回家給你過生日。”
霓音莞爾說好。
她慶幸的事,不管在外有多少風浪,她的父母她的哥哥永遠都陪在她身邊。
她一邊拍戲,一邊配合家裡準備生日晚宴。
時間一天天如水流逝,十二月的日曆也撕了一大半。
生日前一天是周六,那天霓音剛好有空,去往賀府探望老爺子,順道把晚宴的邀請函送去。
畢竟是給她這樣的小輩過生日,出于禮數要親自去一趟。
去時路上,天色灰蒙蒙的,像是蒙了層沙,如今京市天寒地凍,已然深冬。
下了車,霓音一身煙紫色旗袍,披着白色長絨大衣,溫柔恬靜的臉陷在衣領長毛裡,呼出的是白氣。
被傭人領進府裡,賀中安給霓音泡茶,接過邀請函,說明晚一定會去,“音音,發生了什麼事你爺爺都和我說了,你放心,我肯定要去給你撐腰。”
霓音笑:“謝謝賀爺爺,您來我就很開心了。”
“你這幾天怎麼樣?心情還好吧?”
霓音說沒事,老爺子安撫她:“咱們有福之女不嫁無福之門,這是好事。”
聊了幾句,霓音疑惑:“對了,四哥在家嗎?”
賀中安指了個地方:“喏,大周末都有人找上門談工作,一點都沒時間休息。”
霓音擡頭,視線掠過白青色魚鱗瓦,注意到賀行嶼正和人聊公事。
遠處是連綿青山,近處是亭台樓閣,水聲潺潺,古色古香裡,他一身簡單的白襯衫黑西褲,薄唇挺鼻,冷貴的面容上架着副金絲邊眼鏡,斯文溫和如古代的世家公子。
他在忙,她也不便去打擾。
賀中安要去喝藥,留她下來吃晚飯,霓音應下,閑來無事便在老宅閑逛。
走在亭台水榭中,天色漸漸落幕,忽而睫毛落下白點,她疑惑擡頭看向漫天白絮,紛紛揚揚。
她眼前亮起,忽而後方傳來深遠男聲:
“下雪了。”
她倏地轉頭,看到三米開外的湖畔旁,賀行嶼披上件棕色大衣,撐着把傘單手插兜站立。
橙黃燈光伴随着幾片雪花落在他肩頭,融化幾分他冷貴的氣質,一雙如冰山黑眸正靜靜望向她。
看到他,霓音粲然彎起唇畔,朝他走去。
“四哥,你忙完了?”
到他面前,他舉着傘的手往前伸,将她納入傘之下,目光落在她落了雪的長發上,嗓音溫淡:
“剛談完事情,聽老爺子說你來了。”
“剛好有空,給爺爺送來明晚我生日的邀請函,感謝他來給我撐場,四哥,你能來嗎?”
他黑眸灼灼回望她:“你希望我來麼?”
她怔了怔,輕聲言:“當然希望,就是怕你太忙,不想耽誤你的事。”
“明天在香港有個會,應該能趕回來。”
“沒事,你先忙你的。”
倆人沿湖邊往前走,霓音想到從前,笑笑:“還記得高中以後,我們就沒一起過過生日了。”
“嗯,還記得以前你讓我每天都給你過生日。”
小時候每年她生日賀行嶼都會在,他都會帶她去買糖,陪她去放煙花,當時她就是個小機靈鬼,還問他能不能把每天都當成她生日。
最後一次他陪她過的生日是在她高一那年,後來他畢業,她提了取消婚約,他去讀大學,從此就疏離了。
霓音窘然:“小時候可喜歡過生日了,感受到滿滿的愛。”
他垂眼看她:“那些愛一直都在。”
霓音怔了怔,含笑點頭。
走到室内,還未到飯點,她跟着賀行嶼去他的書房,裡頭的三面落地窗正看到外頭的雪景,空氣中彌漫着淡淡的檀木香,賀行嶼脫下外套放在沙發上,讓她随意。
霓音看着櫃子上的各種價值連城的古玩,“你還喜歡這個啊?”
“簡單收藏點。”
“我爺爺也喜歡這個,老古董。”
男人倚着辦公桌看她,“罵誰呢?”
霓音憋笑:“沒罵你,你不是才二十七歲嗎,這麼年輕哪裡叫老古董。”
他淡笑,“最好這是你真話。”
她笑着走到他身旁,說千真萬确,話音落下,她視線微轉,看到桌角放着個暗紅色的梨花木禮盒,裡頭擺着張燙金的紅紙,微微泛舊,格外抓人眼球。
她随口一問:“這是什麼?”
賀行嶼看過去,黑眸掠過情緒,幾秒後出聲:
“婚書。”
“婚書?!!”
“前兩天老爺子剛拿給我的。”
霓音震驚。
怎麼之前完全沒聽他說過,不是賀爺爺前段時間還催他嗎,難道他這麼快有女朋友了?!
她心間撥動:“賀爺爺他、他怎麼突然給你送這個,四哥,你是要打算結婚了嗎?之前賀爺爺還讓我探探你口風,說覺得你是不婚主義呢……”
霓音見賀行嶼随後拿起那婚書,遞給她:
“要不要看看?”
霓音愣住,幾秒後猶豫了下好奇接過,翻開卻看到裡面用燙金的筆,工整寫着幾行小字——
兩姓聯姻,一堂締約
赤繩早系,姻緣天定
願兩小無猜,同伴同行,情深意長
盼桃花灼灼,花好月圓,喜結連理
謹以白頭之約,書向鴻箋
從此與傾共度四季春秋 歲歲年年
海枯石爛,執手永偕
婚書落款——
男方:賀行嶼
女方:霓音
看到自己和賀行嶼的名字,霓音腦中重重一震,掀起壯闊波瀾,腦中空白:
“這這是……”
“這是我們之前娃娃親的婚書。”
???
剛剛還以為吃到驚天巨瓜,沒想到自己就是當事人,霓音腦中轟然,原本就微醺的臉色炸開紅暈。
賀行視線落向她耳垂透着紅暈的棕色小痣,慵懶反問:“霓音,誰和你說我是不婚主義?”
她擡眸看他,男人灼熱的眸倒映着後方落地窗外的漫天飛雪,和眼前的她:
“那得看是和誰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