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雲妮回過頭,看見一人走進辦公室。
神奇物種走到她身邊站下,華老闆介紹說:“他就是班長,叫時訣。那個,時訣,徐雲妮剛轉過來,對我們學校還不是很熟悉,你要做好協調工作,好好照看一下,多提供幫助。”
徐雲妮的耳邊響起一聲淡淡的“嗯”。
華老闆又看向徐雲妮:“你要有什麼問題,或者遇到什麼困難,都可以跟班長說。”
徐雲妮也跟了一聲:“嗯。”
這真是,始料未及。
從辦公室出來,兩人一前一後往班裡走。
時訣還是跟早上的造型一樣,敞開着校服外套,兩手插兜走在前面。走廊裡說話的同學見了他,有的放低聲音,有的主動打招呼。
徐雲妮看着眼前寬闊平整的背。
是她刻闆印象了嗎?
這是班長?
走了一半他們就被幾個低年級的攔住了,一位穿着高二校服的美人學妹大方地拉住他說話。徐雲妮覺得有點尴尬,站也不是,走也不是。後來又圍上來幾個人,徐雲妮順勢從旁邊滑出來,繼續往教室去。
時訣與徐雲妮從小到大對“班幹部”的固有印象相距甚遠,不管是外形、氣質,還是整體行事風格。
藝術中學……
難道是靠選美上來的?
胡思亂想,疑慮重重。
不管怎麼說,轉學的生活就這麼開始了。
幾天下來,徐雲妮覺得自己适應得還不錯,并沒有碰到什麼需要勞煩班長的地方。
除了文化課程強度偏低以外,華都其他的方面都還可以。徐雲妮還特地在網上查了一下,華都算是個老學校,曆史都有幾十年了,一開始是家服裝廠,後來改成了服裝設計學院,再然後涉及專業越來越寬泛,給改成了藝術中學,學費還不便宜呢,校園配套設施甚至比起一般公辦都要好很多,批量生産網紅,甚至偶爾還能出一兩位藝術家。
徐雲妮也很快摸清了華都周邊的情況,還挖掘了幾家物美價廉便捷美味的小店。她權衡了一下,回去跟家裡人商量,晚上在校上晚自習,大概八點多回去,就不在家吃晚飯了。
一切發展,按部就班。
唯一有點遺憾的,就是在新集體中的社交太少了。
其實徐雲妮還挺喜歡交朋友的。
不過她也能理解,畢竟都高三了,學生的社交圈子基本都固定得差不多了,新轉來個人,誰也騰不出空來結交。她自己複習任務也很艱巨,幾天學上下來,徐雲妮前座的女生跟她借了一張衛生巾,順便說了幾句話,算是她這轉學以來唯一一次社交——如果時班長那次不算的話。
抛開這一點,生活都還挺順利。
雖然偶爾也會出現小小的意外情況。
轉學第四天,徐雲妮被人堵了。
在放學的路上,對方一男一女,徐雲妮也都臉熟,正是第一天給人沾尾巴被她攔下來的那二位。
女的說:“你這樣,道個歉。”
徐雲妮一頓,問:“什麼?”
男的說:“主要你剛來,也不懂事,所以這邊也大方,你道個歉也就算了。”
徐雲妮側目看一旁的樹叢,秋日的夜晚,路燈照耀在灰色的地闆磚上,一片枯黃的落葉翹着兩角,随着人流帶起的微風輕輕動漾,像艘異世界的小船。
今晚空氣質量還可以,徐雲妮抽抽鼻子,感覺大概有個良吧。
女的又說:“等會你态度好點,我們這邊也好交代,你心裡有點數,要是——”
“我為什麼要道歉?”徐雲妮視線轉了回來,疑惑地問道,“我做錯什麼事了我需要道歉?還有,‘這邊’又是哪邊?”
女的脖子一揚,質問她:“你知道你得罪誰了嗎?”
徐雲妮:“不知道。”
女的掏出手機:“這樣,我幫你打個電話,你自己說吧。”
徐雲妮緩緩吸氣:“你們要麼把事情解釋清楚,要麼就請讓開吧。”
男的往前半步:“哎!不許走!”
他往前半步,快頂到徐雲妮面前了,他或許是想逼退她,但徐雲妮動也沒動一下。
尴尬在哪呢?
這男生個頭跟徐雲妮差不多高,相似身高下,女生就是看着要更高一點,因為頭比較小。徐雲妮性情鎮定,相較而言,這男生被盯得有點心虛了,催促道:“劉莉,你快點啊……”
僵持之下,劉莉趕緊把電話撥通:“蔣銳,給她!”
徐雲妮無奈接過手機,放到耳邊。
手機裡面聽着有些嘈雜,好像是在商場裡,還有主持人播報的聲音:“大家先不要走,我們演出活動後還有歡樂三重禮:信譽卡換購大行動,立減20元,歡迎新老顧客——”
有人在走動,片刻後,手機裡響起一道不耐煩的男聲,操着濃厚的老煙嗓。
“劉莉,說話!”
徐雲妮看了眼對面的女生,說:“我不是劉莉。”
電話裡的聲音停了停,徐雲妮聽到點煙的聲音。
“你就那新來的?”
徐雲妮問:“我是剛轉來沒錯,請問你是哪位?”
“你不知道我是誰?”
“我怎麼會知道你是誰?”
“你不知道我是誰你他媽給我打個屁的電話?”
“……?”
徐雲妮嘴巴微張,聽着這毫無邏輯的車轱辘發言,再看看面前抱着手臂面色不善的哼哈二将,由衷感覺自己被拉進了一個神奇的位面裡。
甭管在外面什麼樣,進了裡面,都一個樣。
電話裡的老煙嗓繼續說道:“你讓我朋友在學校沒了面子,明白嗎?不過看在你是新來的份上,我給你個機會。我明擺着告訴你,丁可萌得罪我了,什麼事你不用管,你先給我朋友道歉,再給我道歉,别等我回來親自收拾你!”
徐雲妮看着遠處車水馬龍的街道,勸說對面。
“你少抽煙,多吃藥吧。”
說完,把手機塞給了身旁愣住的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