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有點事出來了,已經結完賬了,你們不用等我。”
時訣再次睜開眼。
徐雲妮用耳朵和肩膀夾着手機說話,兩隻手擰着一瓶剛買的水。
“……好,好的,我知道了,放心。”
徐雲妮挂斷了電話,同時也擰開了水,遞過來。
她感覺時訣的眼睛看着比剛才更紅了,額頭和太陽穴的位置,因為手掌的擠壓也泛着紅暈,這麼從下往上一瞄,視覺效果十分驚人。
她說:“剛那女生都喊你名字了,班長。”
順利破案的大聰明。
時訣盯着那瓶子看了好一會,久到讓人懷疑是不是喪失了五感能力,最終還是架不住嘴裡味道太惡心,他把水拿過去了。
他先漱了漱口,吐到一邊,然後喝了半瓶。
可能喝得有點急了,有幾滴水從嘴角流出,順着的脖頸滑落進身體裡。
他用手掌在自己下颌一擦,抹掉了水痕。
不知是否因為遠離了校園,又被酒精激發了一些内在質地,他這形象,看起來可比平時沖擊力強多了,就像是白天素然的街道,到了晚上突然亮起絢爛的霓虹,周圍人走過路過都偷偷往這瞄。
後方甚至有人吹了聲口哨。
徐雲妮轉頭看,是兩個打扮時髦的女生,臉上像開了花似的沖着這邊笑。
徐雲妮再看班長,他沖她們揚了揚下巴。再看看那倆女生,俨然一副準備應邀的态勢,往這邊來了。
徐雲妮思考三秒,是要月老牽線還是法海附身,最終,她向前半步,把這情意綿綿的通道給堵上了。
其中一個女生笑着對她說:“一起來啊。”
?
可能是徐雲妮的神情過于煞風景了,她們到底沒走過來,直接離去了。
回過頭,時訣後腦枕在牆壁上,靜靜望着她。
蒼白的臉頰,泛紅的眼,有意無意的神色,絲絲入扣。
“你怎麼在這?”他聲音沙啞地問道。
徐雲妮:“今天我家裡聚餐,正好也在那家店。”
“喲,”他嘴角含着笑,“在這聚餐,你家挺有實力啊。”
徐雲妮:“班長,請你正經點。”
他笑意消失,淡淡道:“那你聚餐怎麼聚大街上來了?”
徐雲妮看看自己落腳地,說:“我剛才看你出來的時候狀态不太對,想看看你需不需要幫忙。”
時訣聞言,眼睛一眯,帶着醉意的考究。
徐雲妮說:“班長,你喝醉了就别在大街上晃了,趕緊回家吧。”
時訣:“你一路尾随我?”
徐雲妮頓了頓:“什麼?”
尾随?
時訣眼尾一挑:“真變态啊,還讓别人正經呢。”
他聲音很輕,神色也像是警覺的貓似的。
面對着這位發癫的午夜精靈,徐雲妮靜了好一會,說:“班長,你還沒從剛才的情景裡抽身嗎?”
“……剛才?”他裝傻道,“剛才怎麼了?”
“我怎麼知道?”徐雲妮上下看看他,“你打扮成這樣在那幹什麼呢?”
“看不出來嗎?”他低頭看看自己,然後摸摸頭發,聲音和動作都因為醉酒而變得渙散而随便,“陪酒啊。”
徐雲妮又靜了幾秒,然後問:“那幾個年輕人也是嗎?”
時訣沒說話。
徐雲妮點了點頭,忽然又說:“那你最後跟那個男生起沖突,是因為你行頭沒他貴嫉妒他,還是因為搶客人沒搶過,惱羞成怒了?”
一句話說完,他撥弄頭發的手停下了。
泛紅的眼神從下往上挑來,甚至染上了點凜冽。
“……你故意的是吧?”他低聲問。
這回輪到徐雲妮不說話了。
時訣撐着牆壁想站起來,突然起身,眼前一陣發黑,耳鳴加劇。
徐雲妮下意識去扶他,時訣撥開她:“别碰我……”
徐雲妮松開手,結果他身體失衡,啪唧一下坐回地上,摔得劇痛,五官都皺到了一起。
徐雲妮完全沒料到他已經暈成這樣了,有點無措。
“不是,你讓我别碰我就……”
她說着,忽然感覺自己的視野有點古怪,剛剛蹲着的時候沒有注意,現在他摔得兩腿張開,這腿實在太長了,把她完全含在了中間。
原來他們離得這麼近嗎?
徐雲妮的視線不自覺地往旁邊移了點。
時訣還是沒緩過勁,發出痛苦的呻/吟。
徐雲妮聽了一會,視線慢慢移回,她看着他難受的模樣,最終還是蹲到他面前,再次拉住他的胳膊。
時訣還想甩開她,但這回沒成功,徐雲妮抓緊他,架着往上使勁,她說:“班長,是我記錯了,剛那男生趁你不在說你壞話來着,看面相就是個小人,肯定是他先招惹你的。還有他那表,仿得是不錯,但我跟你保證絕對是假貨。班長……你怎麼這麼沉?”
這攙扶的過程裡,她一直不停地說着話。時訣腦子嗡嗡的,不太聽得清内容,隻胡亂覺得是一道平穩的女中音聲線,還算得上安神。
徐雲妮努力把他扶起來,讓他靠着牆壁站好。
再三确定他站穩之後,她轉身去路邊打車。
剛好過來一輛,徐雲妮直接攔下,打開車門,對時訣說:“上車吧。”
司機扭頭,一看時訣那造型,立馬說:“不拉喝醉的。”
徐雲妮沒管他,直接把快暈過去的時訣塞進了車裡,說:“師傅,幫忙送一下。”
司機不滿道:“真不行,他一個人更不行!有個好歹的怎麼辦?下去下去!”
徐雲妮:“師傅,幫個忙好嗎?”
司機說:“不行,安全起見,不拉醉鬼,快下去!”
徐雲妮也跟着坐了進去。
“這回不是一個人了,走吧。”
司機還是不想走,時訣渾渾噩噩準備下車,徐雲妮一把抓住他胳膊給他按住了,她無視司機厭煩的臉色,直接給了他常在面館的地址,說:
“先去這裡。”